沈皓月喫得正歡,恰巧吳三姑娘喜好做喫的,沈皓月喫一道菜,吳三姑娘就講一道菜的做法和用料,聽得沈皓月胃口大開,哪裏還能察覺到沈老夫人的提醒。
“皓月,”沈老夫人扯袖子不成,只好開口道,“你同三姑娘去後院子轉轉。”
沈皓月看着祖母擠眉弄眼,不明白什麼意思。
“三兒,你帶皓月去看看後院子裏你祖母養的孔雀。”
吳三姑娘的娘也擠眉弄眼起來,沈皓月突然有點明白了,放下筷子對吳三姑娘說:“孔雀呀,我最喜孔雀了,吳家姐姐可否帶我去看看。”
沈皓月說完就愣了一下,她叫吳三姑娘姐姐,若日後一不小心成了她繼母,再改口娘嗎?這輩分也忒亂了。
“沈姑娘隨我來吧。”吳三姑娘起身道,與沈皓月一併去後院,走着就開始介紹起家中養的兩隻孔雀來。
沈皓月對孔雀什麼的並無興趣,她倒是很關心祖母那邊的進度,祖母和吳三姑娘的娘將他們支開,必定是他們一起去商討親事去了,也許是祖母對吳三姑娘滿意,之後就只吳家人相看她爹了,婚姻大抵都是父母之命,只要吳家長輩也看中她爹,這裝婚事就大抵成了。
竹欄圍成的園子裏,兩隻孔雀悠哉的散步,兩個看孔雀的人都各懷心思,孔雀都懶得開屏應付。
扎飛雲髻的小婢女氣喘吁吁地跑來,本要開口跟吳三姑娘說什麼,看到沈皓月後又不敢開口,無助地望着吳三姑娘。
吳三姑娘也不好避開沈皓月,再則她聽說沈皓月已定親,便直言道:“沈姑娘瞧着就不是迂腐的,我也就不隱瞞什麼了,我娘把沈二爺說得千般好,可要嫁人的是我,不能全憑娘他們決斷,在兩家說定之前,我想見見沈二爺,哪怕遠看一眼都成。”
沈皓月對吳三姑娘的想法很是贊同,要共度餘生的人,怎麼全憑他人做主,再則,她私心裏還是想着吳三姑娘未必瞧瞧得上她那上了年紀的爹,如此拖延下議親進度,給蘇夫人作妖多騰些時間呀。
“同爲女子,我豈會不理解吳姑娘的心思,我爹不知在何處,我可以隨吳姑娘一起去,別人瞧見了,也免生誤會。”
小婢女這纔敢說:“老夫人和夫人在側堂屋見沈家的人,我聽那邊的人說叫沈二爺也過去了的。”
“側堂在前面不遠,”吳三姑娘沒想打沈姑娘半分不因她想見人在定奪婚事而對她有什麼偏見,愈發覺得這位沈姑娘親厚起來,“沈姑娘,我們走到那邊涼亭,沈二爺從側堂出來會經過涼亭前。”
吳三姑娘同沈皓月一起又走到了涼亭。
沈皓月快要打噴嚏時沈二爺終於出現了,她告訴吳三姑娘那就是她爹時,吳三姑娘已在打探前面路上走來的人。
彼時風正好微微吹拂,她爹除了有些許駝背外還真人模人樣的,身量高又穿着文雅,髮髻也一絲不苟。
被注視着沈二爺一擡頭,瞧見了涼亭裏兩姑娘,一個是他的孽障女兒,一個瞧着嫺靜柔美,他不禁多看了兩眼。
沈皓月的目光在吳三姑娘和她爹之間來回徘徊,吳三姑娘赧然低眉一笑時,她的心咯噔一下,吳三姑娘不會是看上她爹了吧?
“你怎在此處?到他人家裏做客要講規矩,莫亂跑。”沈二爺走到沈皓月面前道,眼睛止不住往沈皓月身邊的姑娘那瞄。
“爹!這位是吳家三姑娘。”沈皓月介紹道。
吳三姑娘隨即向沈二爺福了一禮。
聽到沈皓月說吳家三姑娘,沈二爺那眼睛裏跟炸開了花一樣,樂得下意識裂開嘴笑了一下,才意識到失禮,斂去笑容,拱手行禮:“三姑娘安好,在下沈拓!”
吳三姑娘不知該說什麼,沈皓月怕讓別人瞧見了說閒話,拉着吳三姑娘道:“爹,我跟三姑娘出來久了,該回宴席了。”
“去吧,去吧,小心些走路。”沈二爺目光依依不捨地盯着吳三姑娘,眼裏都是笑意。
沈皓月鄙夷,還真沒見過她爹那副樣子,滿面春光,跟往日一臉喪氣全然不同。
走遠了,沈皓月問道:“吳三姑娘覺着我爹如何?”
吳三姑娘害羞地點點頭。
沈皓月沒想到真看上了,驚訝得睜大了眼,不大理解,她爹比吳三姑娘大十四五歲。
吳三姑娘看出了沈皓月的心思,笑了笑道:“沈姑娘,不怕你笑話,沈二爺算是這些日子我相看的人裏頭頂好的了,我姻緣運不好,及笄那年議親,本要定了,祖父去世,得守孝三年,男方家不願等三年,婚事就作罷了,後來自個又生病斷斷續續好些年,傳到外頭都說我命不久,沒人願意與我議親,這些年病好了,年紀又大了,能瞧上我的沒幾個,不是難以入眼,就是老態龍鍾,還有缺胳膊少腿的。”
“你瞧着可不像年紀大的,同我說話也投緣,我方纔都當你是姐姐的。”沈皓月道,依如今看來,她爹和吳三姑娘都看上了,只要兩家長輩都樂意,這樁婚事怕是要成了的,可沈皓月總覺得吳三姑娘值得更好的人,爲何因年紀大了些就要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