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上的屋都燒着炕火,屋裏暖的只用穿見厚衫,沈皓月正要蘇堤派人去長安城取木炭鋪子和臨江閣的賬本來,李域從屋外進來。
她醒來後兩日都沒再見過李域,她以爲李域已回長安城了,沒想到還在這裏,愣了一下,纔想起福身行禮,“請世子安。”
李域見沈皓月在屋裏走動,頗有些意外,“尋常士兵中刀槍,也需三五好,你倒是好得快。”
“世子,我傷的事手臂。”沈皓月解釋,自上次聽到李君歌說李域有意攪黃她定的親後,她對李域愈加防着。
李域聽出了沈皓月言語中的疏離,自顧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
蘇堤要出屋子去給沈皓月辦事,被沈皓月叫住了,她身邊就這麼一個婢女,若出去了,她不是要跟李域單獨在屋子裏。
“她不用去給你辦事?”李域看出了沈皓月的意圖。
沈皓月不答,反問:“世子有事嗎?”
“你昏迷那日,我沒事也常進這屋子。”李域瞧不得她那份明晃晃疏遠他的面色,心裏窩氣火。
“世子,今日不同往日。”沈皓月想着他沒事,她可要下逐客令裏了。
“如何不同?用不到我了就要趕走?沈三姑娘倒是無情。”無情二字用得妥帖,她慣常對他無情,明明那晚他的意思已再明確不過,她都能全然不放在心裏,趁他在幽州時與許長庚定親。
沈皓月不知李域是不是在外頭吃了什麼憋,擱這脾氣這麼大,她可沒犯他,“皓月可當不起世子的無情二字,皓月肩膀上這傷可還是爲世子擋的。”
“既是爲了我,我該如何報答?”李域盯着沈皓月,那眸光就像烈焰,籠着沈皓月渾身一熱。
“世……世子無需報答。”沈皓月緊張得咽口水。
李域起身走到沈皓月面前,他站着,她坐着,他一身盔甲身量又高,身影整個將沈皓月籠罩,“我這人不欠情,定要報答三姑娘的救命之恩。”
他俯身,她仰頭,四目相對,她全身僵硬不知該如何應答,沈皓月才發現每一次與李域的較量,她從未佔過上風,她甘願認輸,可他連退路都給她堵住了。
李域別有趣味的打量沈皓月,她一張白皙的笑臉因屋裏太熱面頰泛紅,倔強地下脣緊抿,明明很生氣,卻隱忍不發,這幅樣子莫名勾動他的心絃。
“三姑娘可否把莊子上的木炭全賣給我。”李域知道逼她須適可而止。
“世子要這麼多炭做什麼?”沈皓月疑惑。
“軍中士兵跟我上了戰場,家中事務多有不顧,買些炭送去他們家,以慰勞家人。”李域從腰間抽出一沓銀票放桌上。
李域幫過她幾次,再則莊子上這批木炭還是他帶兵守住的,她沒得到道理不賣他,“世子可否只要要一半,長安城還有好些人家需要買炭。”
“銀子給出去了,沒有收回的道理,木炭我全買了,一半給我,另一半留在你的鋪子裏分發,三姑娘替我管好分發的事就成。”李域道。
“分發?世子不收銀子?”
“嗯,木炭鋪子發,三姑娘不能告訴外人,這批木炭是我買了的。”
李域可並不像是有善心的人,竟然做這等大善事,還不留名?沈皓月不明白,“世子爲何不然要把這份功勞給沈記木炭鋪子?”
“當是報答三姑娘的救命之恩,如何?”
不如何!沈皓月並不信李域的話,他往往看似隨意說出來的話更具欺騙性,這點沈皓月曾有領教。
“不餓嗎?你用過午膳了?”李域問道。
沈皓月搖頭,這人什麼話都掌控在他手中,他表達的,想知道的,一概說完了,他就能適時結束,她也不能強行再問。
“我餓了,午膳好了嗎?”這句話是問蘇堤的。
蘇堤連忙點頭,姑娘早上喫得多,午膳就一直熱着,等她餓了再喫的。
“我今喫你一頓午膳。”李域卸下佩劍和盔甲。
雖不是外衣,沈皓月還是轉過身去了,他怎在她這就脫起來了。
李域瞧沈皓月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她還真防他防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