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堤端上廚子裏熱着的芙蓉羹,銀勺過了燙水溫熱,遞給自家姑娘。
“後來呢?長嬸就聽從祖母的,在雪地裏跪着?”沈皓月問道,勺了芙蓉羹小口喫着,並沒有什麼食慾。
“大夫人不但沒聽直接走了,還說她這段日子忙,就不到上清齋請安了。”蘇堤小聲道,“陳媽媽先前來找姑娘,說老夫人那氣得都臥牀了,叫姑娘得空去看看。”
沈皓月攪着碗裏的芙蓉羹。
蘇堤瞧姑娘深思的模樣,以爲姑娘在想怎麼應付氣頭上的老夫人,“現下天色也晚了,姑娘等明日再去吧,隔一個晚上,等老夫人氣消一消。”
“近日長嬸那邊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事?”沈皓月問。
蘇堤搖頭,“大夫人忙於家中事務,也沒其他特別的事了,姑娘是懷疑大夫人要做什麼?”
沈皓月吃了幾勺芙蓉羹就飽了,放下勺子,抹了嘴道:“我那長嬸是個慣會忍耐的,這麼些年祖母偏心二房到三嬸時常都會抱怨幾句,可長嬸從未說過什麼,面上對祖母的禮數也周全,從未有過疏漏。”
“老夫人訓大夫人說大夫人以爲自個穩當這個家了,譜兒就擺起來了。”蘇堤作爲山月居的婢女,大夫人若是個欺負人的,她少不得爲自家姑娘擔心的。
“莫說祖父還沒要長嬸當家,就算說了,也有還轉之地,長嬸那樣小心謹慎的一個人,怎會不知道。”沈皓月尋思長嬸必定勝券在握纔敢對祖母不尊,這張勝券是什麼?
翌日年三十。
玉蟬領着下人們早早將山月居裝點了一番,貼窗紙、掛燈籠,熱熱鬧鬧的。
昨日還聽說祖母被常氏氣得臥牀不起了,可沈皓月到上清齋,祖母已穿戴整齊,絳紫錦緞棉長罩衫,頭戴翠玉抹額,銀髮挽起的髮髻上插又兩支金釵,面色瞧着也很精神。
“給祖母拜年,盼祖母新年身子安康,萬事順意。”沈皓月福利道。
沈老夫人坐在榻上,鼻子裏擠出一個哼字,“安康?你們都巴不得我早死吧?”
陳媽媽正巧給老夫人端茶,提醒道:“老夫人,昨日怎麼說來着,三姑娘畢竟是二房的,怎會站在大房那邊,老夫人好好同三姑娘說,她自是幫着二房的。”
沈老夫人這幾日氣糊塗了,昨日陳媽媽好不容易纔寬慰好她,讓她振作起來,她苦心經營這麼些年,可不能在最後關頭輸給了大房的。
“想必你也知道了,大房媳婦昨天在我這撂狠話,纔將將管着家裏的事,就敢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日後,真當了這個家,你覺着沈府還有二房的容身之地?”沈老夫人憤恨道,“你在你祖父面前幫着大房,你去問問大房可感念着你?”
“祖母,孫女並未有幫着大伯他們……”
沈皓月的話被沈老夫人打斷,“行了,你也別多說什麼,你既來了,我便跟你說,今日你祖父要將家中內宅主事交給你長嬸,我阻止不了,不過我會讓你祖父同意你協助大房那位一起管家,決不能讓大房獨佔了。”
沈皓月婚事在即,祖母相處這個法子恐怕也是着急沒其他辦法了的,她只好先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