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初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蹙眉道:“爲何要執着地留在王府?”
薛妮兒被雲若初問得愣住了,一時竟然答不上話來。
雲若初看着她繼續道:“你當初來王府,是梁御史送你來的,他當初不過是把你當禮物一般,送你來王府,一來是討好蕭月冥,二來也是讓你在冥王府做個內應,若是蕭月冥或者冥王府有什麼事,便讓你回去稟報。”
薛妮兒見雲若初說的句句都對,一時便更加緊張起來,眼眶都紅了:“王妃,妾身真的從未出賣過王爺和王府,妾身可以用性命起誓,求王妃一定要相信妾身。”
看她如此着急,雲若初擡手,示意她彆着急:“本宮是說你當初入王府是被逼迫的,如今梁御史已經被貶,沒有人再逼迫你了,你留着王府還有什麼意義呢?”
薛妮兒淚眼婆娑,又一次答不上話了。
雲若初輕嘆:“出嫁從夫,或許這便是你的想法,你覺得入了冥王府,那這裏便是你的家,是你一輩子的依靠。可事實是這樣嗎?這裏是你的家嗎?王府是你的依靠嗎?還有王爺,他算是你的夫君嗎?”
薛妮兒是古人,又是農家女子,有這樣的想法真的再正常不過,她沒有任何要怪她的意思,只是同爲女人,她真的不希望她一輩子在王府蹉跎。
薛妮兒自卑地垂着腦袋。
王府算是她的家嗎?曾經她期盼過是,可是在這裏生活了幾年,她早就看明白了,這裏怎麼能算是她的家呢,她又不是這王府的主人,在這偌大的王府裏,她便如那螻蟻也好不了多少。
王爺更不可能是她的夫君,她入王府這幾年,別說寵幸了,見王爺的次數都寥寥無幾,就算是個侍妾,她也是個不合格的侍妾嗎?
侍妾比王府奴才都好不了多少,甚至比不上王爺身邊得寵的侍衛,她哪敢肖想王爺做夫君。
所以,她爲什麼要留在王府呢?
不過是身不由己,求這片瓦遮頭的安穩罷了。
“王爺從不入後院,對你們也毫無興趣,你也不可能得到王爺的寵幸。如此,你還願意留在王府蹉跎光陰嗎?”
雲若初的一字一句,像是一下一下直擊着薛妮兒的內心,她顫顫擡眸:“可是妾身不留着這裏,又還能去哪兒呢?”
雲若初挑眉:“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去呢。你願意離開,本宮會貼補你一筆銀子,到時候你拿了銀子可以自己出去做個小生意,又或者直接買宅子,買田地,買農莊都行,有了田地和宅院,你這一輩子不嫁人都能過得很好。當然,你也可以拿這銀子當你的嫁妝,找個好人出嫁。又或者,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鄉,蓋個三間大瓦房,買田買地買果園,再招個男人做上門女婿,這些都可以。”
雲若初說的是那樣的美好,美好得薛妮兒都聽得愣住了。
雲若初真情實意的這番話,終於徹底將薛妮兒說動了,她淚流滿面地給雲若初磕了個頭:“妾身願意離開王府。”
如果她留在王府一輩子,那她最後的下場就真的只是孤獨終老了,而如果她出去,那真的是無限可能。
將來自己過什麼樣的日子,她要靠自己去創造,哪怕將來過得不好,至少自己努力過,自己也不會後悔。
雲若初默默鬆了口氣,還好她是個明白人,沒白費她這麼多口舌。
雲若初看了眼薇兒:“去拿一千兩銀票來。”
“是。”薇兒應了一聲,便過去拿銀票了。
薛妮兒卻被雲若初的大手筆嚇了一跳,銀票都還沒拿來,她就急着擺手了:“不,妾身不能要,妾身可以離開王府,這銀子妾身不要。”
看着薛妮兒這着急的樣子,雲若初笑了:“這是本宮給你的補償,雖然當初是你自願入王府的,不過王府也蹉跎了你幾年的時光,女人的時光最是寶貴,這一千兩銀子算是本宮替王爺補償給你的。也不是很多,你留着防身吧。”
雲若初剛說完,薇兒正好拿了個荷包過來,遞給薛妮兒。
雲若初的這些話讓薛妮兒動容不已,眼裏滿是淚光,可她卻依舊不敢收那銀子:“王妃的好意,妾身心領了,王妃對妾身夠好的了,銀子妾身真的不能要……”
“拿着吧。”不等薛妮兒把話說完,雲若初便直接將錢袋塞到她手裏:“你一個女人,沒銀子出去不好過活的,一千兩銀子不多,拿着總也能買個宅子,買些田地,省着點花,這一輩子你都能過去了。若是沒有銀子,你就是出去也寸步難行,收着吧,王爺的全部家當都在本宮這兒呢,本宮不缺這點銀子。”
薛妮兒看着雲若初那如菩薩般慈善的面容,再也忍不住地掛下兩行熱淚。
她不想收的,也沒臉收這銀子,可囊中羞澀的她,也沒有能力拒絕。
王妃說的對,她沒有銀子出了王府,或許連活路都沒有,這一千兩銀子便是她的活路啊。
收吧,沒臉,不收,沒活路。
薛妮兒最後想通了,伸手抹了把淚,捏着錢袋,看向雲若初:“這一千兩銀子算是妾身跟您借的,等妾身出去站穩了腳,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會想辦法把銀子還給您的。”
雲若初見她這般認真,笑道:“你有這個心就行了,本宮是真不缺銀子,銀子是給你的補償,不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