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好言哄勸道:“我知道起這麼早你會睏倦,可正是因爲路不好走才得早點出來呀,要不天黑也回不去,快別說氣話了,咱倆不來難道讓孃親自來呀?”
“娘也是個死心眼,因爲這事爹活着的時候年年得跟她吵一次,我覺得不怪爹,咱們那些姨舅們沒一個來的,就娘非守他們家的祖訓,這都是哪輩子的事情了,咱娘都說不清這郎家跟咱們是個什麼關係了。”
“怎麼說不清!咱孃的家族受過郎家的大恩,要是沒郎家的照顧,他們早斷了香火了,我倒覺得歷經這麼多代還能記着感恩挺難得的,而且只是祭掃一下,又不是什麼麻煩事,我以後也要讓我的孩子來祭掃,你別跟咱們那些姨和舅舅學,你看他們有幾個是有良心的?”
男孩氣哼哼道:“你就是跟娘一樣的死心眼,反正就這一次了,下次你別想讓我再來。”
女孩繼續陪着笑臉哄道:“咱們祭拜的可是個神仙,說不定人家一感動就會給咱們點好處呢,爲這個也值得來一趟啊,你想想對不對?一年就這麼一次,不過是辛苦點跑跑路罷了,別那麼斤斤計較的,你可是個大小夥子了,哪怕只是爲了讓娘高興呢,這點事你該懂了。”
“我纔不信什麼神仙呢,娘都祭掃了大半輩子了,不但半點好處沒得到,過的反而還不如那些不來祭掃的姨舅們呢,連看病的錢都拿不出,還非得擠出錢來買這些祭品。”
女孩沉下臉道:“你還說呢!爲了買祭品的事你惹娘生了那麼大的氣,你真是不懂事,娘本就爲祭品單薄而難過呢,你還摔摔打打的連這麼點也不願買,你要照這樣下去,我以後就沒你這個弟弟了!”
男孩撅起嘴不吭聲了,但顯然是很不服氣的。
姐弟倆就這麼沉默着來到了墳塋前,當看到這裏竟然站着一個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的年輕人時,他們倆不禁怔住了,男孩下意識的握住了插在腰間的柴刀。
“你……你也是來祭掃的?”女孩看了看堆起的幾個墳頭,從驢背上緩緩的滑下來。
“是,你們是郎家後人嗎?”朗星此時已經盡數收斂起了修士的威儀,還運用修爲把極爲光潔瑩潤的肌膚弄得黯淡了些。
“不是,家母的祖上曾與郎家是近鄰,受過郎家的大恩,所以命後人要世代來郎家祖塋祭掃,你是郎家後人嗎?”女孩見此人神色祥和,不由膽子打了起來,眼中帶着些許興奮之色問。
“對,我是郎家的人。”朗星含笑點頭,從姐弟倆剛纔的對話中他猜到這二人有可能是姐姐水雁的後人了,姐姐能立下讓後人給郎家掃墓的家訓已經很難得了,更難得的是歷經幾十代,她的後人還有遵奉這條家訓的。
“呀!太好了,終於見到郎家的人了,你們現在居於何處?”女孩大喜的走過來。
“我住得很遠,這次是特意過來祭拜的,還有郎家的人住在附近嗎?”
“難爲你們對郎家有這份心意了,令堂的家族是姓白吧?”水雁的夫君姓白,這個他是記得的。
“對對對!看來你是知道咱們兩家的親近關係的!”
墜兒含笑點頭,“我知道的很清楚,咱們兩家的情義始於水家的姐姐和郎家的弟弟,他們結爲了異姓姐弟,姐姐疼愛弟弟,弟弟掛念姐姐,勝似親生手足,後來水家的姐姐嫁入了你們白家。”
“那我們家受了郎傢什麼樣的大恩?小弟你快過來。”女孩回頭召喚弟弟過來聽。
朗星卻對那男孩擺了下手道:“我要和你姐姐說幾句話,你先到那邊的樹下歇息一會。”
女孩狐疑道:“他是我弟弟,你有什麼話要瞞他呀?”
“很重要的話,我沒有歹意,接下來的話確實不能讓他聽到。”
女孩望着對方純淨的眼神遲疑的點了點頭,轉身對小弟道:“你先去吧。”
男孩不放心的站在那裏不肯走,朗星從地上拉起一條拇指粗的野藤,隨手將其扯斷,然後笑着對男孩道:“我要真有歹心,你也打不過我,別犯傻了,我是郎家的人,感念你們歷代祭掃的情義,想給你們些好處,但這事得和你姐姐商量一下。”
看到人家輕易的就扯斷了那麼粗野藤,男孩暗自心驚,又聽說人家是要給他們好處,遂猶猶豫豫的朝遠處的那棵大樹退去。
“你很富足?”女孩打量着朗星的衣着問。
“還好。”朗星點頭承認。
“那……”女孩紅了臉,扭扭捏捏道:“我們來祭掃不是爲了從郎家得到什麼好處,但你若真感念我們的這份心意的話,我想向你借一點錢給我娘抓藥,你別見怪,我本不該張這個口的,可我們沒處去借錢了,只要五錢銀子就行……”
“好說,給你五十兩都行,我比你想的要富裕得多。”
“不不不!有五錢銀子就夠了!”女孩眼中閃出大喜之色。
朗星溫和而笑道:“郎家與水家祖上情義深厚,我們郎家的人若無力幫你們也就罷了,現在這點小錢對我來講不過是九牛一毛,這個忙自然是要幫到家的,只要這份情義不斷,說不準將來你們的後人還會幫到郎家的人呢。”
“這……那就借我們……二兩銀子吧。”女孩鼓足勇氣才說出了這個數目。
朗星看了一眼旁邊的墳塋,“這數百年來你們花在祭品上的錢該有多少?給五十兩也不過是略作補償而已,提這些就見外了,咱們兩家的情義不是以錢財來論的,錢的事你就放心吧。”
“那我就替娘謝謝你了……”女孩說着激動得就要跪下磕頭。
朗星扶住她,沉吟着道:“這是小事,你願意離開家人去修煉嗎?你有些資質,經過修煉最少能壽活千年,御空而行瞬息千里這樣的本事也能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