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恆察手中的茶盞停在了半空中,一雙渾濁的眼睛開始緊盯着墜兒,即而慢慢變得空無了。
墜兒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看得出自己的話應該是令師叔有所觸動了,這番道理有一半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另一半則來自沈清的見解,可以說是凝聚了他們倆個人的智慧,此前這些觀點還不甚清晰,此刻在情急之下他融會貫通的給理順了。
良久,當恆察的目光重新凝實後,那渾濁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澄清了一些。
“是意念之力催發了破境,還是破境催發了意念之力?”恆察自言自語,眼睛已經不再盯着墜兒了。
“目光盯在破境上亦是執念,那不過是自然要邁過的一個門檻而已,您的目光要關注在這其中的玄奧上,如此,破境這道門檻也就在不經意間跨過去了。”墜兒的眼中閃動着光芒,這個觀點就是他自己的領悟了。
“好小子!”一隻枯乾如雞爪的手用力的拍在了墜兒的肩頭,墜兒只覺半邊身子都要被拍碎了,身子一歪差點倒下去。
原本因爲腰背佝僂比墜兒矮了一頭的恆察此刻竟站得和墜兒差不多一般高了,他嘴角微微顫抖着,兩眼直直的從被拍歪了的墜兒頭頂望過去,又興奮又激動道:“我要悟的是天道啊!這些年……錯了!錯了!”
墜兒呲牙咧嘴的附和道:“對!對!師叔,您這些年肯定執着於破境了,那哪行啊?這就是您的問題所在了,哎呦……師叔……你鬆鬆手吧。”
恆察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抓着墜兒的肩頭,這位只有結丹修爲的師侄疼的臉色都發白了,他忙鬆了手,用力的點着頭道:“你這個醒提的好,長久困在這最後一步上,令我的眼光越來越短,你這幾句話可是點醒了我!”
墜兒揉着肩頭,咧嘴傻笑道:“能給師叔幫上點忙,小侄甚感榮幸,嘿嘿……,那您看……”
沒等他提焚恨貼呢,恆察又在他另一邊肩頭上拍了一下,讚許道:“不止是提了醒,你前面說的那些也頗值得琢磨,好小子,你很不錯!”
墜兒深恐他在心有所悟的情況下會直接閉關,急忙直截了當道:“那焚恨貼?師叔,你能開恩讓小侄把焚恨貼帶走嗎?”
“哦,你是爲這來的。”恆察緩過點神來了,用神識朝外面掃了一下,就見到了等在小樓外的四仙君,等在祕境外的廣眩,還有等在山下的廣譜和呂罡,不問可知那個和廣譜在一起的小傢伙肯定就是自己這師侄的小夥伴了,他打量了呂罡幾眼
墜兒苦下臉道:“師叔,您就念在小侄與您有緣的份上把焚恨貼給我們吧,乾虛宮今後吉凶未卜,萬一是個玉石俱焚的結果……”
恆察有點心不在焉的說:“我不是捨不得這件寶物,是修煉這門法術真的很危險,我這是爲他好。”
“師叔……”墜兒滿眼乞求的喚了一聲。
恆察此刻心潮涌動,沒有心思跟他糾纏了,揮手一招,一團光影就從樓上飛入了他的手中,那是一片書本大小的紅色玉板,上面有一簇簇火影在流動,一看就是件不同尋常的寶貝。
墜兒大喜,伸手就要去接。
恆察勉強分出點心神,囑咐道:“你要真在乎這個朋友,就不要離開他,以你的智慧或可防止他步入魔道,否則這就是害了他,此乃本門重寶,你們要妥善保管。”
“是!是!多謝師叔,多謝師叔!”墜兒歡歡喜喜的接過那片紅色玉板,連聲道謝間卻見恆察兩眼發直的站在那裏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忙識趣的收了聲,悄悄的退出了這座小樓。
“拿到了?”等在外面的四仙君見墜兒拿着焚恨貼出來,有點不敢相信的飛過來問。
沒等墜兒回到,隱身在一旁的恆思仙尊現出身形,先對二人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後示意墜兒把焚恨貼收起來,之後才帶着二人出了祕境。
來到祕境外,等在這裏的廣眩不住眼的在三人臉上掃來掃去,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不但墜兒滿臉喜色,就連師祖這等修爲的大神通竟然也是滿臉喜色的,沒等他看明白,四仙君就揮手打發他道:“你先去吧。”
廣眩懷着一肚子的疑惑走了,走前他忍不住多看了墜兒一眼,只看這小修士在師祖面前毫無拘謹的樣子,他就能意識到以後不能再惹這小子了,此前鬧出的過節最好還是儘快化解開的好。
四仙君打發走廣眩後,面色就變得正經起來,這場戲在沒被揭穿前他得演到底,給呂罡出主意這事能隱瞞就得隱瞞,焚恨貼可不是尋常東西,如果讓別人知道是他鼓動小傢伙們拿走了焚恨貼,在人多嘴雜的乾虛宮肯定會引來口舌是非的。
恆思仙尊可沒變臉,不但沒變臉,他看着墜兒,臉上的喜色反而越來越多了,毫不吝嗇的對墜兒誇讚道:“好!很好!你說的那些話很好,如果你察師叔能破境,你想要什麼我們給你什麼!”
四仙君愕然了,喃喃的問:“他跟察師伯說什麼了?”
恆思仙尊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大弟子,感慨道:“你現在還聽不得那些話,以後和這位小師弟多親多近吧,這對你有好處。”
四仙君被師尊這話說得略顯窘迫,看着墜兒問:“小師弟?這麼說觀師伯已經收下他了?”
恆思仙尊叮囑道:“此事不要外傳,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焚恨貼的事也不要對任何人講。”說到這裏他看到墜兒不住在眨眼,遂問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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