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宇慢慢睜開眼睛,感覺自己赤裸裸的在一個袋子裏邊,全身泡在水裏,周宇疑惑的看了看身上,自己的胳膊和腿怎麼變得這麼小?嚇得周宇渾身一激靈,小短腿一下子踢到袋子上,袋子外邊傳來一聲驚呼。
正在從廚房往外端飯菜的蕭紫嫣停下了,把碗放到竈臺上,用手摸了摸肚子展顏一笑“小淘氣,又踢媽媽了”
周宇感覺一雙手隔着肚子撫過自己,躁動慌張的心神奇的的平復下來,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感充滿內心,“這就是血脈相連的親情嗎?這就是最偉大的母愛嗎?”周宇慢慢的體會着,貪婪的享受着。
老周家一大家子沒有分家,三間正房坐北朝南,中間一間客廳帶飯廳,老兩口住在東邊一間臥室,小女兒周娟住西邊一間臥室,,老大周大奎兩口子帶着一兒一女住兩間東廂房,老二週二柱兩口子帶着兩個兒子住兩間西廂房,老三週三江結婚最晚,帶着兩個女兒周夏荷和周秋菊住後院兩間新起的兩間土坯房。
這時一大家子圍坐在餐桌旁,等着老太太劉桂枝分飯,大人一碗濃稠一點的野菜粥,一個野菜窩窩頭,小孩子一碗稀的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粥,半個窩窩頭,中間一碟鹹菜,一盆涼拌野菜。
這時蕭紫嫣拿着碗筷進了飯廳,對着週三江笑着說:“他爹,剛纔娃又踢我了”沒等週三江答話,二嫂張招娣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好稀奇的,說不定又是一個丫頭。”
蕭紫嫣渾身一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因爲二嫂生了兩個兒子,自己生了兩個姑娘,這幾年二嫂對自己說話越發的刻薄,處處顯示自己的優越感。
週三江看到媳婦兒受了委屈,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大聲對二嫂怒斥道:“不管是姑娘還是兒子,都是我週三江的孩子,我一樣疼愛他們,不用二嫂操心。”
張招娣嚇了一跳,小聲辯解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今年又是大旱,莊稼還要減產,弟妹這個時候懷孕,孩子不好養活。”
這次不等週三江說話,老太太直接懟了回去。“孩子什麼時候來都是緣分,生活困難還不生孩子了?你們三個生哪一個娃娃咱們沒有養活?需要你在這裏陰陽怪氣,我看你是不餓,不想喫飯就滾出去,老二,管好你屋裏的,這麼大的人了不知道話該怎麼說。”
週二柱羞的滿臉通紅,對着張招娣大聲呵斥“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再敢瞎叨叨就回你孃家吧,我們老周家裝不下你。”
張招娣看到婆婆和自家男人都生氣了,縮了縮腦袋不敢吭聲了。
這時老太太也分好了飯菜,老頭子周滿倉嘆了口氣“喫飯吧。”一大家子拿起窩窩頭吃了起來,大人們上了一天工,小孩子們也沒有閒着,撿柴,打豬草,挖野菜,所以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餓慘了,拿着窩窩頭狼吞虎嚥,小孩子們噎的直翻白眼。
因爲蕭紫嫣懷孕的月份大了,就不下地掙工分了,在家裏做飯刷鍋,做做家務。
蕭紫嫣刷完鍋又燒了一鍋開水,回到堂屋裏對婆婆說:“娘,水燒好了,你跟爹辛苦了,洗洗吧。”
老太太對小兒媳笑了笑“好,老三家的,今天你二嫂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她就是個有口無心的,說話不過腦子,我也罵過她了,你別往心裏去。”
“我知道的娘,我先回屋了。”
“嗯,回去吧,早點休息,你也累一天了。”
蕭紫嫣回到後院屋裏,週三江拉着媳婦兒的手問道:“生氣了吧?媳婦兒你別多想,不管這個是男娃還是女娃,我都一樣愛他們。”
蕭紫嫣靠在男人的胸膛,小聲的說道“我想生個男娃,這個世道對沒有兒子的人惡意太大了,出門有人指指點點,在家裏妯娌也開始冷嘲熱諷了。”
說着說着就有兩滴眼淚無聲滑落。
週三江擦去媳婦兒的淚水,小心翼翼的哄道:“媳婦兒,別哭了,你都七個月了,注意身體,保持好的心情,這樣咱們的娃娃纔會健康。”
堂屋裏,周滿倉抽着旱菸袋,低聲說道:“老二家的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要不是他們兄弟三個的孩子都還小,掙得工分不夠喫,我早都把他們分出去了,這不是想着咱們兩個老東西和小娟掙得工分能貼補他們一點嘛。”
劉桂枝嘆了口氣“再等等吧,等娃們都大一點了再說分家。”
老大周大奎兩口子都屬於老實本分的類型,回到屋裏也沒多說什麼,幹了一天活也確實累了,直接躺在牀上睡了。
老二兩口子回到屋裏,週二柱又對着媳婦罵了幾句。
“生了兩個兒子,看把你能耐的,老三家的哪裏對不住你?別人說老三沒兒子你不幫腔也就算了,你咋還能往老三兩口子心裏插刀子呢?”
“他爹,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我嘴沒個把門的,我真沒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你沒有其他意思,不然你以爲我會容得下你?我們老周家祖祖輩輩都團結,只有兄弟一條心,才能不被欺負。睡吧,以後不會說話就少說。”
躺在牀上,張招娣知道今天自己理虧,自家男人生氣了,就往男人身邊靠了靠。
“他爹”
“累了一天了,這麼熱,你睡得離我遠點”
張招娣又羞又氣,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