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姥姥一家臉色難看的站在一邊，另一邊有一個老太太坐在凳子上抹着眼淚，身前站着兩個中年婦女在跟蕭家人對峙着。
“娘，這是怎麼回事啊？她們是什麼人啊？怎麼大過年的在咱們家裏大吵大鬧？”
蕭紫嫣指着兩個婦女焦急的問道。
“呦！這是蕭家的姑娘回孃家了呀？你們蕭家還真是通情達理啊，知道讓自己家的姑娘回孃家，就不知道讓別人家的姑娘回孃家看看爹孃嗎？
你們老蕭家還懂不懂人情世故？去年不聲不響的娶走了我們家程菲，我們程家一點也不知情，讓我們成了程莊大隊的笑話。
昨天大年初二，我們一早就準備了好飯好菜，等了一天你們都沒讓程菲和蕭志剛登門，我們爹孃氣的一天都沒喫飯，怎麼着？你們就是想斷親也要有句話吧？就這麼不吭一聲的就不來往了？
老太太想女兒想得都快做病了，我們只好帶着老太太登門了，沒辦法，誰讓我們孝順呢，見不得我們婆婆難受啊！”
還沒等蕭家人跟蕭紫嫣解釋，對面的潑婦對着蕭家又是一頓輸出，蕭紫嫣也聽出來了，這應該就是大嫂程菲的老孃和兩個嫂子了，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蕭紫嫣見到她們才知道什麼是蠻不講理的潑婦了。
“包金花，田小娥，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像你們一樣不要臉的，你們口口聲聲說志剛哥娶我進門你們家毫不知情，大隊長怎麼知情呢？社員們怎麼知情呢？爲什麼本來應該跟我最親近的孃家人反而不知情呢？”
“對啊，小妹，我們也很納悶啊，爲什麼單單隻有我們不知情呢？是不是蕭志剛把你給騙過來的？爲了省彩禮錢纔沒有通知我們？
蕭志剛，我告訴你，該有的彩禮一分也不能少，以後每個月還要給我們爹孃五塊錢養老錢，否則我們現在就把程菲接走，我們老程家的閨女不能嫁的這麼不明不白。”
“包金花，田小娥，不裝了？直接把目的說不來了？我是被趕出家門的棄女，我是從牛棚出嫁的，你們有什麼理由要彩禮？
至於養老錢，爹孃不是有兩個兒子嗎？都死啦？需要我這個被趕出家門的棄女來出養老錢。
包金花，田小娥，你們讓一讓，我不想跟你們說話，我來問老太太幾句話。”
程菲來到了程母面前，看着老太太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但就是生不起一點心疼的感覺。
“娘，今天是你自己想來的，還是她們兩個硬架着你來的？”
程母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兒，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反而哭的更大聲了。
“別哭了，眼淚只能對付善良的人，我被你的眼淚拿捏的三十年，當年志剛哥退婚之後，原本我打算一輩子不嫁的，等把你們送走了我就跟着你們去了。
我在家拼命的幹活，地裏掙滿工分，家務活全包，可是兩個嫂子還是容不下我，你就在我面前一直哭，哭的我沒有辦法，隨便找個人嫁了。
可是我命不好，過了兩年死了男人，被婆家趕出家門，我走投無路回了孃家，兩個嫂子大門緊閉，不讓我進門，你就在門裏邊對着我哭，哭的我沒有辦法，求大隊長讓我在牛棚裏安身。
娘，你這一輩子太失敗了，給兩個兒子娶了兩個攪家精，你是一個也管不住啊！
你想我讓怎麼辦？我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真的不逼死我不罷休嗎？”
可能是程娟最後一句話觸動了程母，老太太收住了哭聲，低着頭不再說話。
“程菲，你罵誰是攪家精？你也說了，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出嫁不該給娘拿彩禮錢嗎？不該給娘養老錢嗎？”
田小娥理直氣壯的質問程菲。
“娘，我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兩個嫂子看我不順眼，變着法子的欺負我，你跟爹替我說過一句話嗎？
可是就算這樣，我被逼出嫁時，還是把彩禮都留在了家裏，你們沒有給我置辦一點嫁妝，我就帶了兩身換洗衣服就出嫁了。
我男人死後，我被趕出了家門，兩個嫂子緊閉大門不讓我回家，被逼無奈我住進了牛棚，你和爹替我說過一句話嗎？
我白天啃着大隊裏借的紅薯，晚上窩在乾草堆裏瑟瑟發抖時，你和爹有沒有想起過我？有沒有擔心過我會不會餓死，會不會凍死？
其實我不恨兩個嫂子，因爲她們兩個跟我原本就不是一家人，我恨得是你跟我爹還有我兩個哥哥。
但凡你們對我有一點維護之心，她們兩個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我嗎？可是你們沒有，你和我爹指望着她們給你養老，兩個哥哥怕家庭不和諧，我就成了那個犧牲品。
娘，您就當我凍死在牛棚裏了吧！彩禮和養老錢我一分錢都不會出。孃家的大門我也一次都不會再進。”
程母愣在那裏，眼睛死死地盯着程菲，好像有些無法接受，這一次女兒的心徹底傷透了吧！以後真的要失去這個女兒了嗎？事情怎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包金花和田小娥一看婆婆不再出聲，程菲的態度又是這麼強硬，自己鬧了這麼久也不見任何成效，只好用出最後的絕招，身子往下一出溜就坐在了地上，雙手捏着腳脖就準備哭鬧一場。
杜娟黑着臉上前一步。陰惻惻的看着包金花和田小娥。
“大過年的，你們在我家給我哭一個試試看，看我敢不敢到廁所弄一坨屎糊到你們嘴裏。”
包金花和田小娥立馬停止了動作，擡頭一看，老蕭家一家人黑着臉拉開了架勢，門口還站着蕭家的姑娘和姑爺，敵衆我寡，此地不宜久留啊！
兩個人咧了咧嘴，到底是沒敢哭出來。
“程菲，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要到公社去告你不贍養老人，你就等着公社來抓你吧。”
兩個人放了句狠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灰溜溜的出門走了，自己的婆婆被扔到那裏，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娘，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一直維護縱容的兒媳婦，希望等你跟我爹老的時候，她們會養你們老吧。你也回去吧，今天小姑子回孃家，中午沒有你的飯喫。”
程母失望的看着兩個兒媳婦狼狽離開的背影，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佝僂着瘦弱的身子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