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衝着房間招呼一聲。
“葉伯伯好。”
宋陽的兒子宋子健從房間裏出來,禮貌的跟葉崇光打了個招呼,拿着燒雞去了廚房。
“葉縣長,您過來了?”
很快,宋陽的妻子苗麗做好了飯菜,把菜端到餐桌上以後,又退回了廚房。
“弟妹,怎麼不和孩子過來喫飯啊?”
葉崇光朝着廚房喊了一聲。
“葉縣長,廚房裏留菜了,她和孩子在廚房裏喫也一樣,咱們喝酒說話,她們坐在這裏也不方便。”
宋陽急忙攔住葉崇光說道。
“神神祕祕的,什麼話還不能讓老婆孩子聽啊?咱們先說好,今天只喝酒,不談工作。”
葉崇光有預感,宋陽今天找他喝酒,應該跟新來的陳縣長有關。
“好,葉縣長,今天咱們只喝酒,不談工作,來,喝一個。”
葉崇光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宋陽又一直勸酒,正所謂舉杯消愁愁更愁,很快,葉崇光就感覺自己有些暈了。
“宋陽,今天就到這裏吧,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耽誤明天上班了。”
葉崇光沒有酗酒的習慣,感覺自己有些暈,任憑宋陽再怎麼勸也不肯再喝了。
“好,那咱們就喝點茶,隨便聊聊天。”
宋陽也不勉強,把酒換成了茶。
“葉縣長,劉縣長高升以後,於情於理這個縣長的位置都應該由您來做。
現在直接空降了一個毛頭小子,您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宋陽開始試探道。
“我能有什麼想法,咱們都是組織培養的幹部,堅決服從組織的一切安排。”
葉崇光回答的滴水不漏。
“葉縣長,您一向高風亮節,不爭不搶,但是我替您感到不值啊!
這麼多年您兢兢業業,一心爲公,以前被劉縣長壓一頭就不說了。
劉縣長確實有過人之處,現在難道您甘心被一個毛頭小子壓一頭嗎?”
宋陽義憤填膺的說道。
“宋陽同志,你冷靜一下,這是組織的決定,咱們能做的只有服從,不服氣又怎麼辦?”
宋陽的話成功帶動了葉崇光的情緒,葉崇光嘆了口氣說道。
“今天我既然讓您過來,自然有了一定的打算。”
宋陽胸有成竹的說道。
“哦?說來聽聽。”
葉崇光很感興趣的說道。
“葉縣長,您知道陳柏林的出身嗎?”
宋陽壓低聲音,一臉神祕的問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京城外派出來的年輕幹部。”
葉崇光搖了搖頭。
“葉縣長,陳柏林就是陳逸飛家的大公子。
陳逸飛前幾年就被定性了,被打成了修正主義份子,已經被免除了一切職務,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關着呢。
您說,一個修正主義份子出身的人,有什麼資格當一縣之長呢?”
宋陽在葉崇光耳邊,說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你確定嗎?你怎麼知道?”
葉崇光大喫一驚,連酒都醒了不少。
“我是幹什麼的?宣傳部啊!那幾個大人物的傳記和專訪,宣傳部裏都有留存。
我看過陳逸飛的專訪,裏面有他的全家福,陳柏林正是他家的大公子。”
宋陽得意的說道。
這場大風暴的形成,咱們都知道是什麼回事,十個被打倒的幹部,最少有八個是被冤枉的。
陳老爲國爲民,出生入死一輩子,我不相信他有問題。”
葉崇光有些清高和迂腐不假,但是他的三觀很正。
“葉縣長,陳老和陳柏林有沒有問題不重要,咱們要做的是把消息放出去,至於有沒有問題?交給人民羣衆去判斷吧。
咱們可以把消息放給一中的學生,放給工廠的工人,到時候就讓咱們的陳縣長自己去解釋,自證清白吧。”
宋陽的笑容有些邪惡,說出的話嚇得葉崇光冷汗直流,瞬間清醒了不少。
“宋陽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是想引導清豐縣的大風暴嗎?
現在外面是什麼形式?你作爲宣傳部長,應該比我更清楚。
大風暴一旦形成,破壞力是巨大的,導致的結果是我們無法承受的。
咱們清風縣的形勢一片大好,年前剛被樹立爲先全國先進,難道咱們要親手毀掉嗎?”
葉崇光嚴厲的說道。
“葉縣長,您不要激動,我不是要真的推動大風暴,我們只是針對陳柏林一個人。
到時候輿論一旦形成,他這個縣長肯定是做不成了,這個位置空出來以後,不還是您的嗎?”
宋陽的話充滿了誘惑。
“宋部長,你想得到什麼?不要說都是爲了我,我不相信。”
葉崇光緊緊的盯着宋陽問道。
他只是有些文人的通病,但絕對不是傻子,在副縣長這個位置上幹了這麼多年,自然有一定的過人之處。
“葉縣長,我當然也有自己的訴求,您當了縣長以後,我要當副縣長。
我還年輕,也想要求進步,想來到更重要的崗位上爲人民服務。”
宋陽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沒看出來,宋陽同志野心不小啊!”
葉崇光重新審視着自己的這個鐵桿擁躉,好像是第一天認識。
“葉縣長說笑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
宋陽面不改色的說道。
“你容我回去想一想,這件事咱們要從長計議。”
“好,葉縣長,您考慮一下,決定了就儘快行動。
這件事宜早不宜遲,等陳柏林在這個位置上坐穩了,咱們就不好操作了。”
葉崇光起身告辭,宋陽也沒有阻攔。
慾望的種子已經給葉崇光種下了,宋陽不相信葉崇光能夠經受得住這種誘惑。
葉崇光心事重重的回了家,孩子們給他打招呼他都沒有聽到,徑直走進書房。
倒了一杯茶,點上一支菸,坐在那裏沉思着,連妻子李梅跟了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崇光,你怎麼了?怎麼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
李梅擔憂的問道。
“劉縣長過幾天馬上要去市裏上班了你知道吧?組織沒有讓我繼任,而是空降過來一個年輕的縣長。
原本這也沒什麼,我只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過幾天就沒事。
宋陽今天邀請我過去喝酒,告訴了我一個祕密,讓我有些舉棋不定。”
葉崇光對結髮妻子說道。
李梅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口風一向很嚴,自己對她說些什麼,她連孩子都不會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