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的時候,只要條件允許,男方都會帶着酒菜,當然女方也會準備一些。
再次婉拒了胡家留飯,陳松林暈暈乎乎的出了胡家,蹬着自行車,嘴裏哼着革命歌曲,如同騰雲駕霧一般的來到了全聚德。
登記了自己的住址,定了六隻烤鴨,陳松林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雖然是計劃經濟時代,原則上是不允許一個人定這麼多的,但是售貨員看到登記的地址,還是讓陳松林交了錢票。
任何時代都有特權階層,再說了人家又不是不給錢票,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沒有必要較真。
陳松林回到家,向父母彙報了好消息,就等着明天帶着禮品登門了。
……
胡家,送走陳松林以後,胡曉慧的弟弟妹妹鬧起了小情緒。
“爹,你爲什麼要答應陳松林?同意他們明天登門,哪有他這樣的?
今天過來通知一聲,明天就要登門拜訪,也太不把咱們家放在眼裏了。”
胡家二女兒胡曉玲生氣的說道。
“就是,松林哥平時挺知道禮數的,這次確實有些欠考慮了。
他把我大姐當什麼了?是不是以爲我大姐真的非他不可了?”
最小的胡曉志,也在替姐姐打抱不平。
“你們懂什麼?沒聽到松林說親家工作很忙嗎?既然下定決心要結親戚了,就應該互相體諒。
人家怕咱們來不及準備,還把酒菜都準備好了,說明陳家還是很有誠意的。”
胡進喜解釋道。
“爹,您先別叫的這麼親熱,人家可不一定把您當親家看待。
他們陳家對咱們家缺乏最起碼的尊重,按道理來說,他們不是應該過來讓咱們女方定日子嗎?
這算什麼?通知一聲?他們這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標準的封建思想。”
胡曉玲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開始上綱上線,亂扣帽子。
“曉玲,請注意你的措辭,松林怎麼不尊重我了?我怎麼沒感覺到?
剛纔他過來就是跟咱們商量的啊!如果嫌太過倉促,爹完全可以不答應的。
爹體諒我們三年多彼此扶持着走過來不容易,體諒松林的父親工作繁忙,從而答應了讓他們明天登門。
這怎麼能扯到尊不尊重呢?我看你就是平時被造反派洗了腦,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給人亂扣帽子。”
聽到妹妹越說越過分,胡曉慧開始替心上人辯解。
“大姐,我看你纔是被洗了腦呢!咱們女孩子更要矜持,要自重,咱們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女人能頂半邊天,事實證明,不管在任何領域,女人都不比男人差,甚至比男人做的還要好。
陳柏林就這麼過來隨口一句話,咱們就答應讓他們明天登門,不會顯得咱們有點掉價嗎?”
胡曉玲有些恨鐵不成鋼。
“大姐,我認爲二姐說的有道理,松林哥平時對咱們家都挺好的。
不過一碼歸一碼,這次的事情做的確實不對,對咱們家缺少最起碼的尊重。”
胡曉志在一旁幫腔道。
松林對咱們家出手一向大方,對你們每一個人都當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
松林每次來咱們家從沒空過手,一年四季,咱們家的水果點心麥乳精什麼的從來沒有斷過。
胡曉玲,爲了慶祝你分配了工作,不用下鄉,松林給你買了手錶。
胡曉志,你想要運動鞋,娘不給你買,你鬧情緒不去上學,松林知道後二話不說去供銷社給你買了一雙。
你們和他有什麼關係?還不是看你們是我的弟弟妹妹,松林纔對你們這麼好的。
別說我們還沒有結婚,結了婚的女婿有幾個能做到這一步?
松林爲了咱們家,付出了這麼多,一句好沒落下,還落得個不尊重你們,真是讓人心寒。”
胡曉慧的語氣有些失望。
“他想做我們的姐夫,想要得到我們的肯定,對我們好一些也是應該的。”
胡曉玲玲心虛的小聲說道。
“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們的?一邊接受別人的好意,一邊還要講着別人的不好。
合不合適只有你姐姐自己最清楚,不用你們在這裏吹毛求疵,你們倆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胡進喜對二女兒和兒子不滿的說道。
“我也是爲大姐好,現在還沒結婚呢,會親家就這麼隨意,結婚以後,怕是他們更不拿我大姐當回事了。”
胡曉玲眼看着父親有些生氣,小心的解釋道。
“曉玲,松林是什麼樣的人,對我到底怎麼樣,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就不勞你費心了。
明天松林和他的父母都要過來,希望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要說一些讓我們雙方都難堪的話。
如果你真心爲了我好,我歡迎你明天出席我們的訂婚宴,如果你真是對松林有意見,還是不要難爲自己了。
明天你也不用請假了,繼續去上班,省的大家都彆扭。”
胡曉慧不知道妹妹對陳松林的敵意從何而來,以前的關係明明處的很好。
“好,我不說了。”
眼看着大姐動了氣,胡小玲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飯好了,準備一下開飯了,喫完飯我和你們爹還要去通知親戚們。”
白麗珍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打破了客廳裏壓抑的氣氛。
急匆匆的喫完晚飯,讓胡曉慧把碗筷收拾一下,胡進喜和白麗珍趁着夜色出了門。
親戚們住的比較分散,夫妻倆分頭通知去了。
胡曉志跟着大姐去了廚房,從胡曉慧手裏搶過碗筷洗涮了起來。
父母忙於工作,胡曉志從小就是大姐帶大的,平時還是很懼怕大姐的。
今天自己和二姐的話,惹得大姐不太高興,胡曉志有些忐忑,趕緊勤快一點,在大姐面前表現一下。
胡曉玲明顯情緒不高,獨自回了房間,也沒有開燈,摸黑來到牀邊,把自己蜷縮在牀上,用被子蒙着頭。
“松林哥,爲什麼先遇到你的人不是我?過了明天,你就是大姐的了。”
胡曉玲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任由淚水肆意的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