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跟家人的關係差到這份上，也就我一個人了吧。誰能像我這麼作死？”
“你最作死，行了吧？媳婦兒，再給你兩分鐘的時間哭。哭完了，就去喫飯，要不菜都涼了。”
陸一語：“……”
＊＊
十分鐘之後，陸一語很尷尬地看着霍予沉胸口處衣服的潮溼，撓了撓頭，說道：“不好意思，這次哭的姿勢不對，下次我爭取改進。”
“等你解鎖新姿勢。”霍予沉無所謂地聳聳肩，“現在能喫飯了沒？”
“能了，哭一頓真累。我得好好補補。”
霍予沉伸手揉了揉陸一語頭上的軟毛，把她推了出去，嘴裏卻很嫌棄，“是誰說要下廚的，結果還是我收拾殘局。”
“能讓我感動超過三秒嗎？”
“已經過三秒了。”
陸一語再次無言以對。
＊＊
也許是把最難堪的一面都展現在霍予沉面前了，陸一語再面對霍予沉的時候有種打破某種結界的感覺，比之前輕鬆了不少。
霍予沉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很喜歡陸一語現在的狀態。
喫完飯後，霍予沉不放心地問道：“你晚上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霍董麻煩你把你腦補中的小女孩兒給掐了，我明顯不走那個路線。”
“那好。你要是閒着無聊，就收拾你行李。明天我過來幫你搬。”
“好。”
霍予沉又不放心地問了一遍，纔不放心地走了。
陸一語走到陽臺上，不一會兒就看到霍予沉的車從停車場駛出，匯入擁擠的車流。
陸一語想到剛纔在霍予沉懷裏哭的畫面，臉兒燙得能烙餅了。
她拍了拍發燙的臉頰，覺得她作爲一個女人實在是太失敗了。
別的女人那時候好歹也臉紅一紅，她被心儀的男人抱的時候她真是隻是專心在哭。
她還能不能好好暗戀了？
霍予沉都抱她了，她怎麼能只哭不揩點油呢？
陸一語亂七八槽地想了一通，冷靜了之後就去書房畫設計圖了。
＊＊
夜。
陸微言醉薰薰地在大街上走，迷着眼睛看着人來人往。
最後，索性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心口堵得難受。
她這二十幾年來，不斷地在追求更高、更有質量的生活，能夠讓她跟上身邊人的消費，讓周圍的人羨慕。
她現在所擁有的東西都是她自己爭取到的。
但每爭取到一樣東西或一筆錢，她都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可悲，更加厭惡她現在所做的事。
誰又不希望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擁有豐富的物質生活？
她的家庭沒有給她足夠的物質生活，她就得自己去爭取。
陸微言不只一次地恨過她爸媽。
他們這麼窮爲什麼還生她？
有陸一語一個孩子還不夠，還要生她來受苦。
她小的時候，她媽不只一次地跟她說，她要是個男孩兒該多好。
那時候她就知道，她不是這個家歡迎的孩子，她要是不爭取在這個家站穩腳跟，她現在在家裏的位置就要跟陸一語調換了。
可她是個跟陸一語同樣的女孩兒，並不受這個家庭歡迎。
她只能自己努力，爲自己爭取更多的東西。
現在家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去爭取的東西了，而陸一語的那些東西她現在沒有把握拿得到。
她輾轉了這麼長時間，別墅依舊沒有到手。
那她費盡心力的價值在哪裏？
陸微言痛苦地把臉埋在臂彎裏，爲什麼她就遇不上賞識她的大款土豪，像陸一語那樣有土豪爲她撐腰。
她一個人努力到現在，依舊什麼都沒有。
這時，陸微言的手機響了。
陸微言眯着眼睛拿出粉嫩色外殼的手機，看到是劉婉寧的號碼，重新扔回包裏。
她不需要沒有價值、無用的關心。
劉婉寧除了會像祥林嫂問她什麼時候回家、想喫什麼之外，沒有別的話了。
不一會兒，陸微言的手機又響了。
陸微言煩躁地掏出手機，看也不看上面的號碼直接接通，“我今晚不回去了，別煩我。”
“言言，你怎麼了？”葉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陸微言酒頓時醒了不少，“葉鋒，怎麼是你？”
“爲什麼不可能是我？你覺得我不該給你打電話？”葉鋒的聲音很平靜。
“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你不是不肯入贅嗎？你媽也不願意。就這情況你覺得我們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嗎？”
“我們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因爲我不入贅就分開。言言，你太任性了。”
陸微言腦海裏的思緒轉動得很快，佯裝哽咽道：“你認識陸一語這麼長時間，你不知道我們家只有兩個女兒，必要有一個人留在家。陸一語不可能留在家，所以我就成了犧牲品。我不但要養我爸媽一輩子，還要一輩子沒有自由，每天要跟他們住在一起，連我以來的丈夫也要跟我一起忍受這種痛苦。你覺得我把你了拖下水纔算是愛你嗎？葉鋒，我爸媽不可能讓我嫁出去，我也不想讓你爲難。你聽到這個答案會不會滿意一點？我就是這麼可悲，你連最後一點面子都要逼我親手撕下來嗎？”
葉鋒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隨後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你現在在哪裏？”
“葉鋒，別來找我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兒，沒有必要爲了我委屈你自己。我以後會努力找到一個願意爲了入贅的人。這次我一定一開始就告訴他必須要入贅才能交往，這樣誰都不傷心。”
“你別胡說八道，告訴我你的地址，我馬上過去找你。”
“別來，別讓我更放不下你。葉鋒，我們就到此爲止，就不說再見了。”陸微言說完神色平靜地掛掉手機，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沒多少家底，還一堆條件。憑什麼讓我一個買了別墅的人嫁給你？”
儘管嫌棄，但在她找到更好的人之前，她還要吊着葉鋒，不會一腳踹了他。
陸微言說完搖搖晃晃地打車去酒店。
……
不遠處，融進黑暗裏的黑色轎車的後車座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雙銳利而冷漠的眼。
葉風信看着出租車消失的方向，“去查查那個女人，讓她跟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