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門檻設立得很清楚，你過了這個門檻，你就是自家人；你沒過這個門檻，就算你天天在他們眼前晃悠，他們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裏。
陸一語和霍予沉兩人在廚房忙了兩個小時，一桌豐盛的菜飯便端上桌了。
霍予沉從酒櫃裏拿了瓶紅酒，給陸一語和他各倒了一杯，“這估計是我最有參與感的一個新年了，以前過年我都跟個大爺似的醬油瓶倒了都不扶，現在居然願意自己動手摺騰出一桌像樣的菜。”
“平時你不也常下廚嗎？”
“有心情的時候會下，沒心情的時候你看到的是外賣。”
“你可以不用說真話，我寧願自己活在欺騙裏，沒事自己感動自己。”
“女人就是聽不得大實話。”霍予沉拿杯碰了碰陸一語的杯沿，“媳婦兒，慶祝我們共同度過的第一個年，以後還會有很多個年。”
“嗯嗯。這個祝福好。”陸一語笑眯眯地喝下杯裏的紅酒，然後正式開動。
喫完飯後，霍予沉就開車回大宅了。
陸一語把一桌子的菜收回廚房，看着空蕩蕩的公寓，覺得異常的冷清。
她拿了本書坐到陽臺的小沙發上，看着樓下並沒有幾輛車的馬路。
平時堵成露天停車場的馬路上偶爾纔會有一輛車經過，還都是行色匆匆。
陸一語時不時看一眼書，又看一眼手機，或者去搶個紅包。
看着羣裏或下屬們給她私發的新年祝福和紅包，她心裏過年的氣氛還是沒有多濃烈。
陸一語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時，覺得她真是越來越矯情了。
她之前又不是沒一個人過過年，不是在畫設計圖就是儘量抽時間充實自己，提高自己的專業技能。
身邊有了霍予沉之後，她就開始越來越傷春悲秋，渴望有人護着、珍惜着。
陸一語暗搓搓的鄙視了自己一通之後，就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在一邊，拿起書看了起來。
手機在抱枕下亮了好一會兒，陸一語也沒發現。
＊＊
陸家。
陸默放下手機，神色有些凝重，“小語不解我的電話。”
劉婉寧隨口回道：“可能是她太忙沒聽見吧。”
“今天都大年三十了，還忙什麼呢。”
“這我哪兒知道。”劉婉寧忙着手上的活，也沒多想。
陸一語回家過年的次數不多，她已經習慣了陸一語不回家過年。
但陸一語今年打了三萬塊錢給他們過年費。
這筆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不關心也說不過去。
現在她也沒有那麼討厭陸一語，陸一語要是能回來，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一起喫個年夜飯也好。
劉婉寧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說道：“老陸，小語要是不接電話，你要不要送點菜和米餅過去給她？咱們不能拿了這麼多過年費，就一聲不響的什麼也不給她。”
“我等下再打打，要是還不接，晚飯前給她送過去。”
“現在外面的出租車司機都回家過年了，打個車都難。你要走路過去？”
他嘆了口氣說道：“以前不知道，現在想想咱們忽略小語多少事了。小語工作之後從沒少過哪一年不給咱們過年費，咱們爲她做的事太少了。”
“以前不是沒發現嘛，以後多補償補償她。米餅能留很久，回頭街上有出租車了再送過去也行。我到時候再做幾道菜咱們今晚喫的菜，你一起送過去。現在確實也沒辦法，她不接電話，咱們家也沒車，總不能讓你兩條腿走路過去。”
陸默一語不發地往外走，劉婉寧見他那樣心裏也不好受。
陸默看到陸微言的房間開着門，她窩在被子裏看電視，笑聲不時從房間裏傳過來。
聽見陸微言的笑聲，陸默的心裏更不是滋味起來。
那天晚上過後，他打電話去以前的中學找到小語當時的班主任瞭解情況，發現真相確實是小語帶着幾個同班同學一起去救陸微言。
一起去的同班男生畢業後選擇回母校當老師，那個同學也還記得那件事，詳細的描述了當時的經過。
陸默才發現在他視線之外的言言跟他想象中的區別太大了，完全是一個遊手好閒、成天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的小太妹。
出事之後，又迅速甩鍋給自己姐姐，並沒有任何愧疚的陷害自己的姐姐。
而且還一連陷害了這麼多年。
這一點讓陸默感到害怕。
他覺得言言再做出其他陷害小語的事情來也不奇怪。
按照之前的情況，她每一次陷害都成功了。
如果言言下次再看上小語的什麼東西，想再次陷害小語，他們能不能理智地站在小語那邊？
不再被言言當成武器，再傷小語的心？
陸默不確定。
他和劉婉寧都是腦子普通的普通人，很容易被表面的情況所蠱惑，而且還帶了這麼多年的偏見。
他冷靜下來後能看清誰對誰錯，要是發現在當下的那一刻，他的腦子極有可能是不清醒的。
他那時候的反應會極大的傷害到小語。
陸默坐到沙發上發呆。
他挺恨自己的人云亦云的毛病，心裏明明知道小語對他很好。
可只要人一多，並且都指責同一個人時，他的情緒就很容易被帶着走。
“陸默啊陸默，你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也看了兩個女兒二十幾年，她們是什麼樣的人你早該看清楚。你自己的女兒都看不清楚，你還指望別人看清楚嗎？別人的話不能信，你自己有腦子和眼睛，凡事多動點腦子。”陸默喃喃說道，站起來去廚房搗米餅餡，他得給小語多準備點她愛喫的餡，到時候多給她送點過去。
＊＊
陸一語看了兩個小時的書，直到把那本小說都看完了，才伸手拿起扔在一邊的手機。
手機上的信息都快被刷爆屏了，開設了消息免提醒都不管用，還收到了一大堆的私發祝福短信。
當看到餘郝的祝福短信時，陸一語着實愣了一下。
在她心裏，餘郝還真不太像那種主動給別人發祝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