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收回有些壓迫力的目光，說道：“思溫，你在想些什麼？”
“沒有。”
“你以爲爺爺老了眼睛就花得看不清東西了？我不讓陸一語跟着我，無非是爲了你。”
“這話怎麼說？”
“你對她的關注太密切了，我不認爲是好事。你可能沒有發現，陸一語對你只是普通同事的關係，沒有更深的可能。一個女人看男人有沒有別的意思，她的眼神會泄露，她看你的時候很平靜，但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樣。”
陶思溫臉上浮現起一絲尷尬之色，“爺爺，我想爭取一次。”
“你是我的孫子，你對你自己的私事做的決定我本不應該干涉，那是你的自由。但身爲你的長輩，我需要給你留條後路和尊嚴。你喜歡陸一語可以在工作之餘追她，我不會反對。但我不允許你把個人感情和工作混爲一談。這是我不會選擇她的第二個原因。第三，陸一語的設計棱角不突出，這一點是她的硬傷，是她以後成爲大師最重要的阻礙。她的作品很好，但不具有個人特色。你仔細看全球名家的作品，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和設計，在陸一語身上感覺不出來。”
陶思溫沉默了，他爺爺說的確實沒錯。
在設計特色上陸一語確實比不上被選中的兩個人。
陶老見陶思溫不再說話，拍了拍他的肩，“你的感情是你個人的事，我不會反對；我要選擇學生，也有我一套標準，希望你不要心裏有怨。”
“爺爺，我理解。”
“去忙吧。”
……
陸一語走到車邊，正好看到黎響在搬他的工具，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咦，小姐姐，今天你收工了？”
“嗯，收工了。陶老已經選好了學生，接下來就要他們負責之後的工作。”
“你落選了？”黎響疑惑不解地說道。
“有其他兩位設計師更符合條件。”陸一語找過去幫他把裝銼刀的箱子搬了下來。
黎響見她的情緒還穩定，沒受什麼影響，心裏暗自鬆了口氣。
“你不是爲這件事忙前忙後這麼長時間了嗎？我還以爲你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呢。”
“其他人也付出了很多，顯然他們付出的努力比我的更大。”
“誰知道呢，估計他們更符合陶老的眼緣，跟你的能力和努力程度關係不大。”
陸一語笑道：“你這是安慰我嗎？”
“不然呢？”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沒有那麼大，你也別放在心上。”
“那晚上跟我和雪兒姐姐喫飯。”
“行啊，我這幾天也沒事幹，天天跟你們一起喫飯都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忙，下班的時候給你打電話。”
“好。”
陶思溫出來的時候看到陸一語和黎響正在說話，就走了過去，叫道：“陸工。”
陸一語朝他笑了笑，“陶先生，有事兒？”
“對。”
黎響見狀很自覺地繼續去忙碌了。
陶思溫：“等下有時間嗎？一起喫飯。”
陸一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有。”
陶思溫在陶老宣佈正式學生名額之後過來找她，她直接拒絕不合適。
陶思溫本來想讓陸一語坐他的車，但想想發現明天陸一語不會，再不來這邊，才說道：“你跟着我的車走。”
“好的。”
＊＊
陶思溫挑選的地方跟他給人的感覺很貼近，是一個河邊的船。
船是那種仿古的精緻樓船，一共有三層，一層都各具特色。
他們所在的是第三層，從包廂的窗口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夕陽西下，絢爛的餘暉灑在河面上的情形。
那畫面特別的美，也很有意境。
陶思溫看到陸一語的側臉映在晚霞裏，讓她白淨的臉覆上了一層似有似無的緋紅。
陸一語察覺到陶思溫的目光，朝他笑了笑，“要不是你帶我來這裏，我還真不知道殷城有這樣的地方。”
“我也是無意中跟朋友過來才發現的，這裏的東西都挺別緻，味道也可以，你等一下可以多喫點。”
“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我喫的有點多，希望你別在心裏暗暗吐槽。”
陶思溫被她的話逗笑了，“你喫的不算多，沒到那種讓我吐槽的程度。”
“那是你紳士，我經常被人吐槽我喫的多。他說要不是我掙錢多早都養不活我自己了。”陸一語想到霍予沉之前吐槽她喫飯喫得多的樣子，嘴角無意識的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陶思溫的目光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陶思溫一定是不是因爲他在心裏對陸一語有了念想，所以會不自覺的美化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還是陸一語真的越變越美了。
她一顰一笑都越發的吸引人，讓人根本也不開目光。
陸一語疑惑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你的臉很乾淨，也很漂亮。”
陸一語被這句誇獎那麼的愣了一下，發現陶思溫真的是又溫和又紳士，這樣的男人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子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陶思溫安靜的坐在那裏，散發着貴公子纔有的清貴氣息。
光是這樣的氣息和氣質，很多人身上都沒有。
更遑論是陶思溫還有一種讓人安靜的力量，彷彿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急不徐的。
這種力量除了對他自己有約束之外，也會感染到別人。
在共事的這一段時間裏，陸一語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一點。
大家越是急匆匆的時候，陶思溫說話不疾不徐的語氣，就特別能讓人安靜下來，有序的完成他們手上的工作。
她很難相信這樣的沉靜會出現在一個20幾歲的男人身上，還是陶思溫這種背景的人身上。
他簡直跟她家霍董反着來，這種反差還要是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簡直就是精神分裂。
但出現在陶思溫的人有讓人經常的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陸一語對這次落選還是有些遺憾，除了沒有繼續能跟陶老學習的遺憾之外，對沒有機會跟陶思溫繼續共事也覺得有些可惜。
她還是蠻想學習陶思溫身上的一些品質和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