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人是什麼家務都會做,菜能上得了檯面,只是心情特別好的時候纔會做。
平時她能喫飽喝足就夠了,絕對沒想過要自己動手做點什麼。
她也不覺得每天必須把時間奉獻給竈臺的女人多熱愛生活、心情能多好。
天天在竈臺邊轉悠,瑣碎的忙碌三餐的女人的廚藝反而不會有什麼提升,常常是跟流水線操作一個節奏。
還不如懶散一點,把家務、下廚這種事讓給專業的人士做。
顧道見他姐難得的在喫飯分心,很想問問她是怎麼了,但膽子不夠肥沒有去問。
一頓沉默的飯喫完後,顧蘊把碗筷一放就去客廳坐着了,絲毫沒覺得讓一個傷殘人士做家務有什麼不對的。
顧道任勞任怨的收拾碗筷,把廚房和餐廳收拾乾淨之後,纔到客廳用醫藥箱給自己上藥。
顧蘊雙手環胸默默地看着他笨手笨腳的折騰,一點伸手要幫忙的想法都沒有。
顧道上完藥之後,顧蘊才說道:“身上有傷嗎?”
“那個人好像一拳擊中了我的胃。”
“那你裝什麼沒事人的樣子,作死啊你。”顧蘊立馬坐直身體要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叫醫生,被顧道攔了下來。
“我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事,就是還覺得有點痛。”
“你自己什麼體質你應該清楚。”顧蘊打開顧道的手拿起電話給家裏的醫生打電話讓他過來。
醫生在半個多小時後到了,給顧道做了相對詳細的檢查之後,說道:“我暫時給您開一些養胃的藥,明天要是覺得比現在還難受我就建議去醫院看看。”
“嗯。”
醫生走後,顧蘊說道:“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要是沒有我就回房休息了。”
顧道猶豫道:“姐,如果你遇到今天這樣的事你會怎麼做?”
“我不會在一開始就逃避,刻意激化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屬的情緒。”顧蘊難得認真的看了一眼顧道,“你今天做的事雖然還有不少問題,基本像是沒動過腦子僅憑直覺就做的事。但好歹有了點進步,也知道擔當,我還是要給予鼓勵的。”
“我覺得我今天做的事有點傻,還有點自討苦喫。”
顧蘊走進房間的腳步一頓,她思索了一下索性重新坐回剛纔的位置,說道:“顧道,把你那句話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如實告訴我。”
顧道一見顧蘊這個樣子,知道他不小心踩到了她的原則點了,說道:“像我今天既沒有了五十萬塊錢,又被打了一頓。在那件事裏,我也沒有這麼大的責任,我今天的遭遇本來該開車的那個人承擔。”
“那我說說我的想法。我承認你說的一點,你當時坐在副駕上,就算是法律來判定你要承擔的責任也不大,有些法官會做人道主義賠償的考量,大部分人會在瞭解你和司機的實際關係後不會讓你賠償什麼。顧家有自己的考量,在做人做事之前要對得住自己的心,在你心裏你覺得你這筆錢、這頓揍能省得了嗎?你覺得你沒有一點責任?你在知道對方酒駕甚至醉駕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你非但不勸阻,反而坐到副駕上!顧道,你也挺視死如歸的嘛。”
顧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手機上,說道:“你們醉駕時把一個人的人生給毀了,你即便不是肇事者,你去醫院走一趟,給點錢還委屈你了?”
“不委屈。”
“我也不評判你的道德感了,道德律己,法律律人,我只不過想讓你變得再好一些。錢咱們家也不缺,在你覺得你重要的時候拿出去做點事我並不反對,但我反感你做事沒有擔當和下意識逃避責任的毛病。”
“我今天其實也學到了一點東西,我去醫院的時候不該那麼說話,我換個交談方式可能會好一點。”
“然而還是免不了一頓揍。”顧蘊幸災樂禍的說道。
顧道也扯了下嘴角,結果扯住了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顧蘊見他那樣慫樣兒在一旁哈哈直樂。
顧道捂着腮幫子,敢怒不敢言,怕他姐一個大嘴巴子就胡上來。
別人有個姐都挺幸福的,姐姐溫柔細緻,他有個姐卻跟有個惡霸一樣,不是在揍他就是在準備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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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語、霍予沉和褚韻峯在慈城待了兩天,何尊和宋子非都沒再見他們。
三人考慮過後,還是決定回去了。
飛機平穩的飛行之後,陸一語掀開遮板,眯着眼睛看外面,心裏如那些大朵的雲一樣既覺得柔軟可親,又始終泛着高不可攀的清冷。
她面對她的外公外婆便是如此,他們是老一輩的高級知識份子,他們有他們固有的形事風格,不會因爲人或事的改變而輕易改變。
即便是心裏也帶了澎湃的感情,但表現出來時也不過是雲淡風輕的那一面。
縱有千般萬般艱難與捨不得,臉上都是淡而和緩,不泄露半點情緒。
陸一語想到這裏就只覺得一陣嘆息。
霍予沉見她側着臉看向窗外發呆,問道:“嘆什麼氣?”
陸一語疑惑道:“我嘆氣了嗎?”
“在心裏嘆了。”
陸一語聞言忍不住失笑,“霍董,這你也看得出來?”
“那是。我可厲害了。”
陸一語握住他的大手,說道:“就是突然有些感慨,中二時期或是奮鬥受挫的時候總是想着有一天要特別有錢有權,然後沒事打別人的臉。結果我還沒奮鬥到有錢有權,就先看到一幫我曾經預想中有錢有權的生活和處事方式,我發現其實也沒是有很爽啊。”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有人都在特定的規則裏面生存。走的位置越高,在生活起居、金錢、孩子上學、出國、生病就醫等等常人悉悉關心的這些事確實不用擔心,但也有別的擔心,大家族們他們更像是社會的風向標,因爲太過舉足輕重,反而不會輕易做些什麼。而他們也是人,也有腦子發熱或抽風的時候。當他抽風的時候這件事就會被放大很多,進行宣傳,從而影響普通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