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沉見她從陽臺進來，問道：“跟岳父說完了？”
“嗯，爸說他會跟爺爺奶奶說。”
“我剛跟顧蘊、何慈頌他們提了，他們也很支持。”
褚非悅扯了扯嘴角，有點心緒不寧，“真希望這次的交流能解開多年的祕密，大家都能妥善的把心裏積壓的祕密給卸下來。”
霍予沉笑道：“按照戲劇定律，一般越想達到某種效果，事情就越會適得其反。”
“霍董，您能不這麼嚇唬人嗎？”
“我就順口一說。”
褚非悅吐了吐舌，心被她家霍董隨口說出的一句話給提了起來。
霍予沉看着略爲緊張的褚非悅，沒有說些什麼。
他倒不會真的以爲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還有什麼大的紕漏或出現不可逆的變數。
就目前所蒐集的信息而言，三家人當初保存的祕密公佈出來或是不公佈，對他或他媳婦兒而言影響並不大了。
何非的事饒是像之前繼續塵封下去，也不會有過多的影響。
何慈頌和他媳婦兒該怎麼過還是繼續怎麼過，頂多是心裏有個不大不小的疙瘩。
人這輩子誰的心裏沒有一點小疙瘩呢，習慣就好了。
他剛纔說那句話也是想給他媳婦兒打一針預防針，別對這事兒有太高的期待。
……
褚韻峯不知道跟褚老爺子和褚老夫人說了什麼，兩位老人第二天就確定了要去慈城。
顧蘊那邊也傳來不錯的消息，是由顧常輝過去。
霍予沉和褚非悅確定了最終的時間，第二天也飛去了慈城。
褚非悅之前來過慈城兩次，每一次的感觸都不一樣。
第一次緊張和激動，第二次擔憂外公外婆的身體，這一次則沒有什麼想法，心情格外的平靜。
衆人在何家大宅集合，相隔了三十年沒碰過面的何家兩位老人與褚家二老再見，都感慨不已。
褚老爺子嘆道：“一晃眼，大家都白髮蒼蒼，半截身體埋進土裏了。”
何尊拍了拍褚老爺子的手，同樣情緒波動劇烈，“是啊，世事變遷，我們誰也不曾想有生之年會看到後輩其樂融融的畫面，沒有仇恨，沒有不滿。這是咱們這些老不死的最大的福氣。”
褚老爺子：“這就夠了。”
褚老爺子說着把目光放在褚非悅和何慈頌的身上，目光幽遠而慈祥。
褚非悅碰觸到他的目光，絲毫沒有想到褚老爺子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她沒有跟褚老爺子有過任何接觸，在她的腦補中他應該是那種威嚴而沒有親和力的老人。
沒想到居然是一位威嚴和慈祥並存的老人。
何慈頌的想法跟褚非悅差不多，他同樣也沒見過褚老爺子和褚老夫人，兩人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何慈頌沒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褚老爺子和褚老夫人身上，而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他未來岳父顧常輝的身上。
顧常輝對何慈頌挺滿意的，這些年他因爲何非的關係，一直在留意何家的情況，可以說是看着何慈頌長大的。
對於他的寶貝女兒看上何慈頌這件事，他沒有做過任何精神上或行爲上的制止。
何慈頌任性、跋扈，都沒有出過圈，證明他有自己的底限和對自己有相對明確的認知。
換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很會自省。
有這種品質的人，本身就是鳳毛麟角。
幾位拎出去能震死一大票人長輩都落座後，幾位小輩才入坐。
顧蘊要去殷城陪顧道，因此沒出現在這裏。
年輕一輩裏就有霍予沉、褚非悅和何慈頌。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何尊目光緩緩地從衆人身上滑過，在何慈頌和褚非悅身上停留得格外久一些。
作爲主人率先開了口，聲音裏帶了明顯的激動，“三十年前，咱們三家人在痛苦之中做了個艱難的決定，誰都不曾想到三十年後，我們會如此平靜地坐下來談當年的事。多謝大家都何某人女兒的守護，何某人感激不盡。”
何尊說着，起身從位置上站起來向褚老爺子、褚老夫人和顧常輝作了一揖。
顧常輝起身回了一禮。
褚老爺子說道：“親家，你不用多禮。我們是一家人，何非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是我們褚家對不起何非和兩個這孩子，愧對你們當年願意把何非下嫁進褚家。”
這一聲“親家”三十年後再在何褚兩家之間響起，四位老人和褚韻峯的心裏都一陣激盪。
有時候，一個稱呼就能把開裂多年的傷痕給彌合了。
顧常輝等四位老人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之後，說道：“那咱們開始吧。”
何尊點點頭，聲音平靜無波地說道：“何非與地質局的領導和其他同事接到協助考古對挖掘萬人坑的項目大家都知道，當時物質沒有像現在這麼充盈，精神反而是富足的。每個人都積極的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爲國家、爲集體做貢獻。在萬人坑項目進展過程中，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考古隊的同志。他們身處於項目的最前端，又有豐富的考古經驗作爲支持。當時考古隊的隊長曾找地質組商量這件事，希望暫時停下這個項目。地質局的負責人當時是堅持繼續挖掘，何非則跟考古隊的隊長想法一致。她也堅持暫停挖掘。她也因此被停職回家，不再有機會參與萬人坑的挖掘工作。”
所有人都專心的聽着何尊的解說。
“在她停職在家時，何非也沒放下這件事，經常寫信詢問考古隊隊長挖掘工作的進展，在第三次與隊長通信時何非收到了一枚扳指，沒有任何信件。之後就傳來了隊長已死的噩耗。何非收藏的那枚玉扳指現在就在家裏，稍後會拿給你們看。何非直覺得這事太過詭異，帶着身孕去了挖掘原址，被地質局的何局長攔了下來。何非堅持要聽事情的進展，那一次何局什麼都沒告訴何非，連夜派人送她出來，進村的機會都沒給她。”
“何非回城後，想方設法找到了考古隊隊長的家人，他家人把有關隊長曾經去的有關萬人坑項目的資料都交給何非。那些資料之後由何非轉寄給了顧首長，顧首長後來把鼎和資料都交給了博物館，讓那邊的人一起行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