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理直覺凌芒雪的這番話有些不妥當，思忖片刻還是問道：“媽跟大哥之間有更大的嫌隙？”
凌芒雪極爲緩慢的點點頭，說道：“我大哥的親生母親的死跟我媽有關，換句話說就是我媽害死了大哥的生母，讓我大哥變成了孤兒。”
黎響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故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媽說的？”
“她怎麼可能跟我說這些？是我無意中聽到她和姨媽聊天才知道那都是她的陰謀。我爸對我大哥生母沒多深的感情，傷心也就傷心那麼幾年。有我媽媽照顧我大哥和我，他很快就忘記了。但大哥沒忘了，我都知道的事，我不相信我大哥會不知道！他這些年祕而不宣，不過是念在養育之恩和手足之情上。我和我媽卻不斷的得寸進尺，那他最愛的女人當假想敵。這事如果落到你的身上，你會怎麼做，你會一退再退嗎？”
黎響堅定的搖搖頭，“情份是有限的，跨過了那條界線就什麼事都變了，沒有人會無底限的讓着誰。”
“殺人即便不償命，也有法律在約束。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着我媽死或坐牢！”凌芒雪的拳頭握得死緊，她平靜地看着黎響，“受你和家裏人的影響，我看問題沒有以前愚昧，我明知道我媽媽做錯事了。可我還是自私的不想她受到懲罰。”
凌芒雪說着眼淚便滾落了下來，“我還是不想她會死或受苦。”
黎響爲她擦眼淚，“你想怎麼做？”
“我要去求大哥。”
“你這是何苦呢？”
凌芒雪激動道：“你是局外人，你理智的看待這件事，我做不到。就像我知道我大哥和他的生母是無辜的，他們是受害者，我也還是會站在我媽媽這邊。我沒有辦法。”
黎響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道理她都懂，就是勘不破情字。
這個時候說再多的話，她也未必能聽得進去。
等她冷靜下來再溝通。
……
餘郝從病房出來，坐進車內，看了一眼凌芒偉，面色平靜的問道：“你的神色不對，你想做什麼？”
凌芒偉沒有回答，發動車子離開。
餘郝默默的坐在副駕駛，沒有看凌芒偉。
“你要做的事我不攔你。”
她的聲音如冷泉一般緩緩的流淌在車內，讓人的神智不知覺的清醒了幾分。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事？”
“想讓凌夫人坐牢！”餘郝的聲音裏沒有猶豫。
“我以爲從不關注這些事。”
“我以前是不關注也不在意，但你是我的丈夫，你的事我不可能做的那麼淡漠且全無知覺。”
“你還是爲我改變了，對嗎？”
“嗯。”餘郝聲音平淡而篤定的回道。
“謝謝你愛我。”
“不客氣。”餘郝自始至終都沒有問凌芒偉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不覺得凌芒偉要對付凌夫人有什麼錯，也不會去幹涉。
她不會刻意增加凌芒偉的仇恨，也不會去消彌他對凌夫人的排斥。
凌夫人有什麼樣的下場，她都坐看，不會阻止或加重事件。
她以爲嫁給凌芒偉後，她的性情至少會有一點點改變，沒想到還是那樣，依舊沒有多少人情味。
……
凌夫人被凌芒雪的話氣得大半夜都睡不着，知道夜色微亮才勉強閉了一下眼睛。
她做這些事不還是爲了凌芒雪和這個家嗎？
結果沒一個人理解她的。
功勞全是他們的，她累死累活的還盡是白忙活了。
凌夫人想到這些不禁有些心酸。
她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事就是嫁進了凌家，在孃家人的眼裏爭足了面子。
孃家的人個個都羨慕她，凌家也給孃家有不少好處，讓她的孃家積攢下不少的資本。
然而，她能掌控的東西卻越來越少。
孃家有兩個弟弟坐鎮，凌家又有凌風續和凌芒偉。
凌風續除了對工作有興趣之外，其他的事根本不會管，也不感興趣。
她付出了一條人命的代價，嫁給了一個只把女人當生子工具和照料他生活起居的男人。
他不濫交，不跟女人曖昧，在商界的風評很好。
人人都以爲他專情，人人都羨慕她。
敦知他只是個完全不解風情的男人。
他的身邊沒有她，也會有另一個女人。
他選擇她只是她最主動，又恰好做得還不錯。
無關情愛！
凌夫人越想越可悲，她這輩子到頭來竟是失敗至此。
她沒有丈夫的愛，沒有子女的愛，心裏空落落的，誰也不在乎她。
凌夫人早早地睡了半個小時，就再也睡不着，起身下樓了。
樓下是一輛眼熟的車。
那輛車搖下車窗，露出凌芒偉的臉。
凌夫人臉色大變，想要裝作根本看不見凌芒偉，卻被凌芒偉眼裏的冰冷嚇得動彈不得。
凌芒偉冷冷地看着她，“敢做不敢面對嗎？”
凌夫人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芒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怎麼不提前給媽媽打個電話？小雪這幾天肚子不舒服，我正要給她買點新鮮的食材給她熬湯補補身子。”
“你不用麻煩了，這些小事讓黎家的保姆或家裏的保姆做做就好。”
“她們做我可不放心，小雪第一胎，我都好好護着她。”
“你沒有機會了。”凌芒偉的語氣在秋天的清晨顯得料峭又蕭索。
“這……這是什麼意思？”凌夫人心裏愈發的沒底。
今天的凌芒偉太奇怪了。
“上車。”
“我先去給小雪買菜。”
“上車！”凌芒偉的聲音比剛纔愈發冰冷與嚴苛。
凌夫人被嚇得抖了抖，顫微微地坐上了副駕駛，“芒偉，你這是怎麼了？要是太累就晚幾天再來看小雪，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凌芒偉沒等凌夫人坐穩，就發動了車子。
凌夫人因爲慣性重重地撞上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