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授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後笑道:“你說得沒錯,確實有些信息沒在報告裏提過。”
白教授戴上老花鏡翻的文件袋,把一個半新不舊的文件袋遞給霍予沉,說道:“這裏面可能有你想看的內容。”
“多謝。”霍予沉接過文件袋,將文件袋裏的文件和圖都拿了出來。
最上面的那張人臉,跟他媳婦兒確是有幾分相像。
白教授解釋道:“當我意識到畫上的人跟褚總有相似之處時,我便和寧醫生商量,決定我們兩個再私下繼續研究這一塊。我認爲這不是個巧合,我記得小肖曾說過你和褚總一起進入萬人墓葬坑的圓形平臺時,褚總單獨掉了下去。”
霍予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當時他們所有的人都認爲那是葉盈風想見見他媳婦兒,抑或是想害死她。
直到近期,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人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媳婦兒。
而當年何非也曾去過萬人墓葬坑的圓形平臺。
這兩者是否有聯繫?
根據黎匡的說法,當時何非在圓形平臺那裏看到的人就是黎匡。
黎響也曾出入圓形平臺,在那裏見了小時候的霍盈玉。
這其中的關聯到底有多深?
霍予沉一時半會兒沒有答案。
他決定先聽聽白教授的說法。
霍予沉說道:“當時她所站立的位置可能比較偏。”
白教授搖搖頭,“並非這麼簡單。我們一幫專家把墓葬還原了一遍,發現那些機關很精密,放到當下的社會來看也十分精巧。饒是經過歲月的磨損,有些機關已經無法保持最初的功能,但大部分都是可以活動的。據何總、顧小姐的描述,當時你和褚總站立的位置很近,褚總掉了下去,你卻安然無恙。從這一點便能說明這個機關的機敏之處。”
“我下去之後,下面一片漆黑,對墓葬內部幾乎沒有任何瞭解。但有一點我印象很深刻,下面的空氣是能流通的,不沉悶。光是達到這一點就不太可能,連天然的山洞都不能做到這一點。”
“是的。小肖和何總曾提過他們在墓道內看到了不少壁畫,也根據他們的記憶畫了下來。”白教授抽出幾張紙,“這是我們通過他們提供的信息復原的。”
霍予沉低頭看那些壁畫。
這些壁畫和圓形平臺的壁畫的特性一樣,都是色彩極爲豔麗,也與在陸家地下室的風格相當,只是表達的內容不一樣。
墓葬裏的壁畫倒是像春獵、慕亭賞花、遊園嬉戲一類的生活類的風格。
丫鬟、侍者衆多,良駒、花海、碧湖一應俱全。
偏偏沒見主角。
霍予沉問道:“這一部分的壁畫是在外室,都沒有墓主的痕跡。”
“是的,採用了大篇幅的筆墨着重描繪了墓主周邊的生活,這也從側面描述了他們豐富多彩而富足的生活狀態。這些侍女的表情都很愉悅,沒有以前入畫時的愁眉。以前的人物畫法偏重神,神主要通過肢體語言和衣飾來表達。人物的面部表情不甚生動,我們大多數時候是通過人物的眉來確定人物的真實形態。因爲眉毛的形是着而顯,容易分辨,其他的五官在入畫的時候就忽略甚至不畫,跟後來演變下來的五官有很大的差別。”
霍予沉對這類知識僅停留在他們提供給他的那些資料,他只保持在他們提及這事的時候確保他是能聽得懂的,至於專業類的分析,他知道得很有限。
對於白教授的長篇大論,他只得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墓葬在墓主死之前的很多年就開始做了。
爲什麼會選擇一個窮鄉僻壤建造如此大的墓地?
別跟他說是因爲愛情。
就他這種思想境界他真不太相信有這麼耗財、耗力、耗命的愛情。
霍予沉說道:“對於墓主是誰你們能確定了嗎?”
“能。”
白教授把另一個文件袋拿出來,遞給霍予沉。
霍予沉接過,看了一下。
男人一襲黑金長袍,臉上帶着面具。
女人則是一襲紅金衣飾,環佩叮噹,美得不可方物。
依舊頂着他媳婦兒的臉。
不過,卻沒有他媳婦兒這麼討人喜歡。
這個女人無非就是臭不要臉的盜用了他媳婦兒的長相而已。
霍董無理取鬧起來也是挺不要臉的。
明明人家墓主比他媳婦兒早死了上千年,他還嫌人家盜用他媳婦兒的長相。
人家沒告他媳婦兒長相侵權就不錯了。
他還欺負人家是個死人,率先嫌棄起來了。
霍予沉伸手戳了戳男人臉上的面具,“爲什麼有一個面具?因爲懶得畫他的長相嗎?”
“確實沒有找到他的長相的描述,卻看到了當年何非女士從墓葬裏戴出的一半面具。”白教授把面具的照片找了出來。
是半截的白玉面具。
與當年霍盈玉在萬人墓葬裏戴的面具如出一轍。
霍予沉沉吟片刻後,說道:“只有半截?”
“據說何非女士當時只帶回來半截面具。”白教授繼續說道:“墓主是個小國的王,他是最後一任君王。傳說他戰死後,被忠誠耿耿的下屬送後墓葬安葬。而他的王后早早便死了,便葬在萬人墓葬裏。那些跟着殉葬的侍女、侍從其實是爲王后殉葬,因爲他死時,民衆死的死,逃的逃,基本沒有人可陪葬。”
“都死得差不多了,怎麼還能出這麼多幺蛾子?”霍予沉咕噥道。
“這就跟他最後一場仗相關了,當年他們打仗的原由便是爲了太歲。傳言太歲出世,戰火連綿,死傷無數,卻人人爭之。太歲每踩過一處,便留下了一片太歲,得知可續命,可起死回生,卻也能給人帶來大難。他爲了復活他的王后,拿自己的命和舉國百姓的命去賭,最後成功搶回了太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