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爲您分憂我求之不得，以前總是麻煩您和顧叔叔，這次終於逮到一個機會回報一下了。”
顧老爺子聽到這話笑了，“還是這麼皮。好了，你和魏逢這幾天也累了，早點休息。”
“您也早點休息。”
“好好好。”
霍予沉掛上手機，回到客廳時，客廳的沙發上只有褚銘。
褚銘聳了聳肩，解釋道：“魏哥說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霍予沉發現他逢哥真是太過貼心了，簡直快成他肚子裏的蛔蟲了。
他什麼都沒表示，他已經很淡定的給他讓出了個空間。
霍予沉人坐到褚銘對面的沙發上，也不拐彎抹腳，十分單刀直入的問道：“你怎麼想的？一直把主動權放在顧家，你心裏能舒服啊？人家想把你拉近就拉近，想把你推遠就推遠。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全由別人主導？”
褚銘略微訝異的看着他，很快就理解了他談話內容的中心，說道：“我以爲你會勸我。”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勸你做什麼？我只覺得你不應該這麼被動，你要回顧家就表現出個態度來，不想回你也說清楚。這麼拖着也不是個辦法。在我看來，你回不回顧家對你生活和工作的影響也不太大，你依然可以做你的研究，說不定他們還能給你帶來不注的助力，對你的研究和申請經費都有一定的幫助。我是個生意人，我覺得你受益會更多。”
褚銘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說道：“我倒不這麼想。你認爲你剛纔的那些話我和顧家的人都沒想過嗎？甚至褚朝哥和他爸媽也想過了，我回到顧家能獲得不少利益。如果是那樣，以後我會被動得多。”
“那也是以後的事。我發現你們真是特別有錢有閒，沒事就喜歡想那些可能發生的事情。你們怎麼知道那些事一定會發生？要是那些事不發生，你們不是白想、白提心吊膽了？還不如等發生了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多簡單粗暴的事？”霍予沉說完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這幾天在外面流竄，有點被凍感冒了，嗓子和鼻子都不太舒服，老想咳嗽。
霍予沉等嗓子舒服了一點後，繼續說道：“要是當年我向悅悅提出結婚的請求，她腦補了一堆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之後不嫁我，那我們也沒有現在的小日子了。我就覺得吧，生活還是需要挑戰的，能過成什麼樣全靠自己的本事。當時我和她的差距那麼大，她要是聽信了別人的話或者自己不夠勇敢，那什麼都白扯了。前人確實給我們很多經驗，讓我們避免了很多可能會有的痛苦和失誤；可前人同樣也說要對生活充滿希望，要用愛和寬容去看待這個世界。我怎麼覺得你們都畏首畏尾的？你們雙方再往前走一步，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就這點破事還掙扎了好幾年，我對你們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褚銘這些揣摩着霍予沉的話，發現確實挺像他這個人給別人的感覺的。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
他爲了一個生死未卜的人，把大好的時光用來找她、等她，卻害怕自己的家人。
這都什麼跟什麼？
褚銘淡聲道：“如果是你，你早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吧。”
“那不一定。人們總是習慣性的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沒站在你們雙方的位置上，所以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掙扎什麼，害怕什麼。不是局中人，永遠也理解不了身在局中的痛苦與掙扎。”霍予沉毫不猶豫的說道，一點也沒有給自己戴高帽的意思。
“你這話說的倒對。我仔細剖析了一下自己，大概還是把生活過於封閉了，不想去接受新的關係、新的人。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戀人，我都不感興趣，就想每天把自己埋在工作裏。告訴自己現在很忙，還有很多事沒有解決，其他的事等忙完再說。越忙的生活等閒下來的時候會越空虛，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除了工作，什麼都沒有。”
霍予沉說道：“你這個狀態倒是有點像老怪物。他是活了上千年，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心。他在很多方面很優秀，他有無盡的生命，又有高超的武藝。他要是想好好活着，那絕對是全世界最會生活的人，可最終他卻走向了滅亡。那種寂寞和孤單應該是人心承受不了的。無論他的內心曾經有多強大，一天天一年年的磨，終有一天會把人和心都磨成了一堆粉末。我們沒有這麼長的壽命，我們不會變成粉末，但你要是沒留神，我們就會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會傷人傷己，能隨時隨地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狗血劇來。”
褚銘看着他，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煽情了？”
“年紀大了，喜歡磨蹭，什麼事都喜歡聽一耳朵。”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家裏人都不約束你嗎？”
“這你就不懂了。小時候家裏有好多哥哥，我是這一批人中最小的，所有人都得讓着我。我做什麼混賬的事都有人幫我頂罪，所以在大家族裏生活，最小的那一個孩子壓力相對小一些。再加上我有個很優秀的大哥，他把家業扛在身上，家裏的事基本就不用我操什麼心，我就做我喜歡做的事就行了。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的性格不長成這樣才很奇怪吧？”
“真羨慕你。”
霍予沉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你們褚家兄弟姐妹少，基本上一家一個，壓力自然會大一些。不過也並不是全是沒有好處，至少在成長的過程中父母的焦點都在你一個人身上，他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那愛是不會分散的，因爲沒有可分散的人。”
褚銘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露出一抹淺淺的笑，那笑容裏多少帶了點苦澀，說道：“我剛知道悅悅的存在的時候，我心裏真的挺不是滋味的。因爲那同時也意味着我不是褚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