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了一眼那位指揮使，見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輕笑一聲，轉身向櫃檯走去。
顧千帆等趙盼兒回了櫃檯，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望向煙波浩渺的錢塘湖。
神色淡然道：“這就是你說的絕色啊？”
那引路的老賈裝作沒注意到顧千帆的彆扭。
轉頭又仔細看了一眼趙盼兒的完美側顏。
笑着恭維道：“鄉野村婦，當然不能和京城的紅粉佳人相提並論。”
顧千帆是皇城司指揮使，在汴京都堪稱位卑權重，見慣了旁人笑臉。
老賈那點心思於他如掌中觀紋。
隨口畫大餅道：“等你辦好了這件案子，我就帶你到東京，見識一下樊樓花魁娘子的風采。”
趙盼兒端着茶盞爲其他客人上茶，聽到兩人所說，腳步微頓，心中有些不悅。
暗歎這種拋頭露面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想到上京趕考的歐陽旭，才重新掛着笑臉爲客人上茶。
徐長生輕抿着茶水，將這一幕幕看在眼中。
心中失笑：這神仙姐姐着實有點慘。
鄉野村婦！？
徐長生表示，這樣的鄉野村婦請給我來上一打。
男女主相遇，戲臺搭好。
一羣精壯漢子簇擁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入了茶鋪。
“摩尼教的人！”有人竊竊私語道。
“掌櫃娘子結賬，不用找了。”
“銀子放桌子上了，多的記賬上。”
···
摩尼教的人還未坐好，茶鋪裏的客人已經一鬨而散。
趙盼兒逐一收下銀子，苦着臉對賬。
摩尼教暗戳戳的準備造反，整個兩浙路都心裏明白。
不過官老爺不管，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只能硬着頭皮待在火藥桶上。
等哪一天摩尼教扯旗造反，他們這些平民就要流離失所。
唉，摩尼教的人來喝茶，今天甭指望再有客人來了，萬一以後被當成摩尼教的教衆。
殺良冒功可是官老爺的拿手絕活。
默默祈禱道：希望歐陽這次能夠高中，將我接到汴京。
“哥，他們怎麼都走了，我們這麼嚇人嗎？”方金枝撅着小嘴，不悅的看向方傑。
方傑被妹妹看的有些失措。
一巴掌拍在身邊隨從頭上。
瞪了他一眼道：“是不是你長得太嚇人，把客人都嚇跑了。”
那隨從摸了摸腦袋，感覺自己很無辜。
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兄弟，覺得自己就算不是最俊的，也絕不可能醜到把人嚇跑。
環看茶鋪，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個客人。
桌上擺滿了糕點茶水，自酌自飲，怡然自得。
眼睛頓時一亮，看向方傑提議道：“老大，那裏還有一個客人沒走，不如咱們把他請來問問。”
方傑打量了一眼徐長生。
心中驚異。
他身爲天人，摩尼教數一數二的高手。
若不是用眼睛看到，竟然沒注意窗邊還有一個客人。
這是高手，方傑心中驚喜，戰意沸騰。
摩尼教高手衆多，石寶、厲天閏、鄧元覺、王寅、司行方···全都是天人境的強者。
然而對戰之下，方傑一杆方天畫戟一一挑翻，被方臘稱爲摩尼教第一高手。
不打上一架，他今天一天都不會痛快。
手一招，外面的方天畫戟射入茶鋪，徑直落入方傑手中。
走到徐長生面前大大咧咧坐下。
“這位好漢在哪裏討生活，某家摩尼教方傑，想和你打上一場，不知可否給個面子。”
徐長生愕然擡頭。
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客人在這兒喫茶，你就要和我打架。
你這麼好鬥，你家大人知道嗎。
還給個面子，你以爲自己吃了面子果實。
心中吐槽幾句，徐長生搖了搖頭，向着方金枝的方向展顏一笑：“我這人胃口不好，行走江湖靠富婆混飯喫，江湖人稱玉面小白龍。”
方傑聞言，眼前一亮，拍了拍徐長生的肩膀。
“兄弟好本事，不瞞你說，某曾經也想着喫鄰家嫂嫂的軟飯，可守寡的嫂嫂老是罵我死鬼。我心裏一惱，苦練武藝，販賣私鹽賺錢，然後把嫂嫂娶回家，現在她就叫我官人。”
方傑說到這裏，心中志得意滿，覺得自己通過艱苦奮鬥，走上了人生巔峯。
徐長生一臉敬佩的看着面前的大漢。
好奇問道：“鄰家嫂嫂是不是經常點着你的腦門，咬牙切齒罵‘你這個死鬼’。”
方傑一愣，豎着大拇指讚道：“好漢神機妙算，嫂嫂就是這麼罵我的。”
徐長生連忙喝了口茶湯，掩飾自己臉上的笑意。
猶豫着要不要扎一下方傑的心。
“你這個死鬼，門都留了你還不來，掙個屁的錢呀，老孃有的是嫁妝。”
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小。
除了方金枝，茶鋪裏的所有人都偷笑不已。
方傑捏了一塊糕點填入口中。
嘟囔道：“這麼點東西夠誰喫啊，嫂嫂和妹妹偏都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提了提手中的方天畫戟，方傑覺得自己手更癢了。
“好漢，這錢塘湖縱橫兩千裏，其中多是偏僻處，正適合交手，咱們點到爲止交個朋友怎麼樣？”
方傑說話百無禁忌，門外的顧千帆待得越發不是滋味。
他在汴京前呼後擁，到了這錢塘，賊人明目張膽說自己販私鹽出身，他都沒勇氣出手。
原以爲汴京纔是大宋中心，出來才知道江湖中龍蛇盤踞。
老賈心中暗暗發苦，摩尼教這羣殺星，殺官不眨眼的。
偷偷拽了幾次顧千帆，想要一起溜走，顧千帆卻只是不理。
暗罵顧千帆愣頭青，你這是怎麼當上指揮使的。
區區一個大宗師這麼楞，人家打噴嚏都能把你崩死。
方傑百無禁忌，不停自爆身份。
說他是摩尼教第一高手，姑姑方百花天姿國色，家資百萬，而且尚未嫁人。
只要能夠打贏他，他就讓徐長生喫姑姑的軟飯。
徐長生一聽方傑這麼說，心裏樂了。
有這好事不早說。
起身拉着方傑就往外面走。
“好兄弟，既然你盛情相邀，我若是不和你打一架，豈不是不給你姑姑面子，不給富婆面子，怎敢自稱玉面小白龍。”
方傑咧嘴一笑，不愧是玉面小白龍，一聽到富婆馬上心動。
不過想娶某家姑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