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斗雲!
這是筋斗雲!
她握着拳頭狠狠一甩,手中的半個蘋果已被捏碎猶不自知。
換作旁人,眼見如此神通,可能會露怯,可能說不出門道,她卻不同,《西遊記》的‘話本’她可是來來回回看過多少遍的。
那翻個跟頭再腳踏祥雲飛走的橋段她實在是太熟悉了,甚至還隱隱有過幻想,倘若老孃會這神通,怎會任由李秋水那賤人從掌下走脫?
理智告訴她,話本中的一切皆是虛幻,絕非世間之事。
可就在剛剛,就發生在她的眼前,臭和尚就那樣悄無聲息地飛走了。
快如閃電,靜若幽鬼。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女子又失言了。
是靜若仙佛。
昨日一早見他走起路來一竄一竄,原本還當是邪祟附身,如今一看,那大可能是他爲施展‘筋斗雲’特意擺出的起式步法。
臭和尚,你露跟腳了!
仙家中會筋斗雲的只有兩人:一個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行者,另外一個則是他的授業恩師菩提祖師,可這二位仙家並無‘生命之水’的神通。
但。。。還有一人與此有關。
祂受封‘旃檀功德佛’,多次觀摩過筋斗雲。
祂是金蟬子轉世,有助人長生不老之能。
祂籍貫洛陽,曾西行天竺求取真經。
祂就是,唐。。。三。。。藏!
我說的對麼,西門大師。
。。。。。。
賀蘭山南脈,雲臺峯。
一棵粗約一抱,蒼翠挺拔的雲杉樹上,西門無憂正四肢緊箍樹幹,手腳並用,倒退着往樹下爬。
出發時的背影有多瀟灑,此刻的姿勢就有多狼狽。
他‘呼哧呼哧’爬了片晌,褪到離地大概一兩丈的高度,擰身往樹下一跳,口中連道“好險”,找了塊山石盤坐下來,運起心法回覆內力。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往青石上一躺,叉手抱肩,思索剛剛以‘風影挪移’‘首飛’出現的問題。
沒有輕功,向上飛很難!......西門無憂搖了搖頭,暗自忖道。
剛剛在空中有幾個落點,自己都控制不住平衡出現了倒栽蔥的情況,但凡會點兒什麼草上飛的輕功,也不至於將身體掌控的如此笨拙。
而且短距離凌空虛渡,感覺。。。馬馬虎虎,也就那麼回事兒。
算了,此事放一放,先回去喫飯吧,飯後還要教發福他們九陰真經。
一番思量過後,西門無憂又躺了一會,想了想如何能更透徹地將九陰真經傳授出去,而後翻坐,起身,抻了抻腰,打算回去宅裏。
幾步來到峯上的緩坡處,他往山路上一望,正打算邁步下山,忽見十幾丈外,小媳婦正沿着山路拾裙而來。
她穿了一身月白的褙子襦裙,臂彎搭着紅綾披帛,提着裙裾一竄一竄的登山,看到他時,明顯頓了一下,視線一輟不輟地盯着他,邁步速度加快,臉上似有喜色。
視線在空中猛地相撞,響起一陣‘噼裏啪啦’的電閃雷鳴!
西門無憂與小媳婦隔空對視,暗自給此情此景做了個腦補,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這‘姐介’又要作妖了?
他尬笑着朝小媳婦揮揮手,舉步下山相迎。
“相公登山還真是快呢。走,咱們上去說。”小媳婦咯咯一笑,伸手牽他往山上走。
西門無憂感覺她話裏有話,說了句“好”,伸手回握柔荑,旋即蹙了下眉頭。
怎麼有點粘?
“相公早起跑到這山上來練功,本,爲妻有些擔心呢。”小媳婦努着嘴巴,仰頭盯着他看個沒完。
你能掐會算呢,連我上山了都知道?......西門無憂哈哈一笑,“讓夫人掛念了,爲夫感激在心。你咋猜到我來了山上?”
小媳婦歪了下頭,“就隨便一猜唄!聽丫鬟們說,相公喜爬山、喜遊歷,幼年時還曾去過西域多地,卻不知可有去過西方天竺?”
西門無憂拉着小媳婦往青石上一坐,點了點頭,說道:“倒是有過一次遊歷。”
印度嘛,乾淨又衛生,他。。。前世去過一次。
童飄雲‘騰’地起身,死死盯着西門無憂,眼中放光,訝聲說道:“相公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她猜對了,她真的猜對了。
真的是祂,真的是唐三藏!
雖說他不提佛號,只自稱西門無憂,又裝腔作勢,已不再慈悲爲懷,可佛本無相,以衆生相爲其相,一切歸於大自在,我心既我佛。
佛者,自然也!
他種種所爲,只爲貼合他今世的爲人。
阿彌陀佛,小女子之前是着相了呀!
一個去天竺取經的洛陽人士,會施展筋斗雲之術,伴他左右更可得生命之水以延年益壽。
除了他,還能有誰?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地相公是唐長老,他取經回來啦!
一時間,童飄雲只覺心潮起伏如翻江倒海,倒揹着兩手,慢騰騰往前踱步。
雲臺峯的峯頂約有方圓十幾丈大小,峯上山石嶙峋,樹木林立,南側是立陡的懸崖,北側山勢平緩,是延綿到左近峯頭的山坡。
自峯頂沿北坡下行十幾步有一水池,池水清澈見底,終年不竭,色碧而味甘,是從山頂巖縫裏溢出來的。
她擡頭看了看,邁步朝水池走去,走出幾步後,忍着心中震驚,故作平淡地朝西門無憂回眸一笑,“手上沾了好些蘋果汁水,我去洗洗。”
西門無憂無語地看着莫名其妙的小媳婦,聞言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說道:“啊,啊,原來是蘋果。”
小媳婦蹲在池邊,‘嘩啦嘩啦’洗手,也不看他,低着頭問道:“你以爲呢?”
“我以爲。。。”西門無憂訕訕一笑,“我還以爲是,雪梨汁呢。”
小媳婦扭臉瞥了他一眼,從腰間掏出一條絹帕在水池裏投了投,抖手朝他一擲,“擦擦吧。”
輕柔的絹帕就那麼平平整整地飛過近二十步的距離,直到他面前,力道消失。
西門無憂眼神一凝,探手接過絹帕。
暗器手法!
如此精準的力道掌控,這得練了多少年吶?
疑惑剛起,他再次想起昨日小媳婦躍步的玄妙身法,眨了眨眼,開口問道:“夫人你這。。。”
小媳婦抖了抖手上殘餘的水滴,起身朝他凝視,“說說吧,你到底是何人?”
啊?......西門無憂愣了一下,這話應該我來說吧?
“我是你相公啊,還能是何人?”他失笑着說道。“怎麼,自早起之後,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沒見,你就懷疑我被人易容掉包了?”
“自然不是易容。”小媳婦嫣然一笑,搖搖頭。“既然你我有這夫妻的緣分,何不坦誠一些,說說前世今生。
如何?
西門大師!”
“夫人莫要開玩笑,還前世,我前世也叫西門無憂。”西門無憂攤了攤手,斬釘截鐵道。
他前世真的叫西門無憂,確定沒說謊。
小媳婦微作頷首,撫了撫臂彎披帛,眸若清泉,淡然說道:“拜堂之前,相公多有病疾,毫無神異;拜堂之後,相公得習仙術,法力通玄。
拜堂前後變化如此之大,這個時間節點好生奇怪呢。
敢問相公一句,您,就沒什麼想說的麼?”
這‘姐介’在猜測什麼?......猛一聽到拜堂二字,西門無憂心中頓感有些做賊心虛。
還不等他開言,小媳婦突然‘哼’了一聲,輕聲喝道:“唐三藏,你還要隱瞞到幾時?”
“我夢中得了。。。什麼?唐,唐什麼?唐三藏?”西門無憂咧着大嘴結結巴巴說道。
說的不是穿越的事兒麼?
怎麼還整出唐三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