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蕊年齡小,一直跟小越的母親走的親近,她走,翠蕊也要跟她走,南宮若自然應允,多一個人在南宮心身邊,她自是也放心些。
窗簾掀開的一角透進來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蕭墨看過去,白皙的脖頸在月色下似是鍍了一層朦朧的光,美好而又聖潔。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移開了目光,只是剛移開,又不自覺的看了過去。
闕衣幾人候着,給她早已備下熱水,忙碌了一天,泡在熱水裏,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放鬆,她舒服的閉上了眼。
自從她跟南宮心的鋪子裏製成了新的內衣,她晚上睡時,就貼身穿了件舒適的長裙,這也是南宮心給她做的。
各色俱全,都是選了最好的料子,柔順貼身,非常舒適。
她剛躺在牀上蓋上被子,就聽到外面有開門聲,她眉頭一皺,裹緊了被子,暗衛們都在暗處守着,這大半夜進屋不敲門還能有誰!
“有事嗎?”南宮若用被子把自己裹嚴實了坐在牀上,不悅的看向蕭墨。
只是看到他手裏的被子時,她愣了愣,“你做什麼?”
蕭墨在她牀前的地上鋪起被子來,回答她道:“怕你消失。”
他很快就鋪好被褥,席地而坐與她對視。
“沒有可能會忽然消失的,我跟你說過這件事。”南宮若一個頭兩個大,沒有這樣盯人的好嗎?
“世事難料,自己守着總歸才能放心。”蕭墨的眼神黯淡,他是真的怕一朝醒來,他徹底找不到她,那種恐慌讓他根本不能冷靜的獨睡。
南宮若被他的眼神觸動,可還是強硬的表示自己的決心,“臥榻之下豈能容他人酣睡?你睡這裏,嚴重影響到我休息……。”
“我沒有惡習,不會吵到你,你心無雜念,有我無我,又有何區別?”蕭墨的眼神此刻非常的真誠,就好像一個無辜的孩童。
好像就在說,你對我沒有男女之情,又何需擔心我睡在地上?
南宮若磨了磨牙,裹着被子倒頭朝裏側睡,初時她還有些氣,可轉念一想,如果換做是自己,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來自另一個時空,她又會怎麼做呢?
也會擔心那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忽然消失的吧!一覺醒來,卻再也找不到。
他大概也是這樣的想法,才這麼怕失去,她自己就能保證真的不會再穿越回去嗎?她不能。
這麼一想,她心中的氣也消了一些。
“氣我嗎?可是我不敢賭,賭那一點點可能,再等等我好不好?”
蕭墨的聲音很低,有着請求之意,也在做脆弱的解釋。
“讓他們能坐穩朝堂,百姓們的生命不再被漠視,能撐起霆黎,不畏權貴,我就隨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南宮若身子一僵,他們是指蕭旭他們嗎?他是要放下這些年他辛苦建設下來的功績,助他們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蕭宇對皇位從來都不曾有過想法,雖然他比較合適,蕭旭優柔寡斷,又易被矇蔽雙眼,看似處處權衡,處處平衡,實則沒有一處做好。”
南宮若澀聲問道:“那你呢?”
你不適合嗎?她想問,卻沒有問出口。
“我只能要你一個,太貪心可不好。”她來自異世,如果他爲君,難免會因爲忙於朝政而與她分開一些時光,可他又如何能保證,在他被耽擱的那一會兒,她是否不會消失。
不爲君,他便能時時守着她了,這也算是他的私心了。
貪心!南宮若眼角痠痛,怎麼就貪心了呢?
他生下來就是嫡長子,自幼便被當儲君培養,他年幼的苦痛跟辛酸皆是父母所爲,他十歲便上了戰場,幾經生死之際,誰曾想過他能活到今時今日這般地步。
只是後來皇帝忌憚他,不願他做儲君,便處處打壓他,可這所有的功績,都是他一刀一劍自己掙的,他就半點不心疼以前的自己嗎?
就算爲君,也是他該得的,怎麼可以因爲她就不要了,她尚且能不能活到明年都是兩說,這個笨蛋!
壓下心底的悶痛,她沉聲開口,“蕭墨,你不用做這種選擇,如果我也愛你,你的放棄對我而言是一個沉重的枷鎖,會讓我覺得自己虧欠你很多。”
“我不愛你,你的放棄是沉重的負累,你做的選擇……。”
“不是選擇。”蕭墨打斷了她的話,她聽到了一絲動靜,他應當是坐起來了。
“你跟天下不是二選一,我要的只是一個你。”
南宮若原本想要轉過身去的想法徹底湮滅了,她何德何能,能與天下相比,又值得他只選自己,此刻的蕭墨是她不能,也不敢去面對。
緊緊抓着被子沒再說一句話,她沒說話,蕭墨也沒再開口,但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即使透過黑暗也能緊緊鎖在自己身上,彷彿移開她就會消失一般。
次日她醒來的時候,看見地上被子已經收起來了,蕭墨大概已經上朝離開了吧!她竟連他何時離開都不知道。
她掀開被子坐在牀邊,她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也不會去幻想昨夜是一場夢,他怎麼可以……他怎麼沒走?
她還在走神,當蕭墨自一旁出來的時候,看到他人,她愣愣的問他,“你怎麼……。”
還沒說完,發現蕭墨看自己眼神不對勁,她扯過被子就把自己包起來了,她竟忘了,心兒給她的睡裙是現代風,而她裏面沒穿內衣,透的有些厲害,這跟沒穿衣服站在他面前沒什麼區別。
她臉燒的厲害,有些惱羞成怒,“你不是要上朝嗎?爲何還沒走?”
“我……我把被褥收起來,現在也還不晚,那我先去上朝了。”蕭墨有些無措,她似乎生氣了,他不免有些擔心。
他一出去,就看到外面整整齊齊站着的闕衣,齊巖等人。
“參見王爺。”他們恭敬的一如從前,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出來他們聲音有些激動,只是都低着頭遮掩着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