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強者對戲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受任何影響,入戲了許墨順着惠貴人的話繼續回答:“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回答完,他似想到了什麼,當下追問:“怎麼?貴人您是爲了安答應的父親來求情的?”
“是,安答應傷心,我不能坐視不管。”惠貴人誠實的回答。
也在這句臺詞說完,許墨知道自己的重頭戲來了。
當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他立馬臉色大變,然後連忙伸出手做出拒絕的姿勢,緊接着帶着着急的語氣道。
“不不不,依奴才看,貴人哪,您這個事最好是袖手旁觀。”
“還請公公賜教!”惠貴人一聽頓時好奇。
許墨對於她的話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吞了吞口水,做出糾結之色,緊接着又左右看了一眼,在確定隔牆無耳時,他才走上前一步,側着身子弓着身開始解釋:“皇上一向不喜歡後宮干政,尤其是這軍情大事,事關年羹堯西北的軍情大事,您這一開口,不等於是和華妃過不去了嗎?”
許墨聲情並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但惠貴妃依舊是沒有分清楚裏面的利弊,帶着不爽和任性的口吻道:“可是這不是過得去過不去的事情。”
戲份拍到這裏,正當所有人沒有問題的時候,突然間鄭曉隆的聲音響起在片場中。
“咔咔咔!!!!”
三句不耐煩的咔聲讓許墨心頭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帶着忐忑的心,他用餘光看了一下走過來的鄭曉隆。
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鄭曉隆沒有批評他,反倒是看着惠貴人扮演者斕溪。
“斕溪,你是中戲畢業的吧?”鄭曉隆上來第一句話就是這樣開口。
“是的!”斕溪不知道哪裏犯錯了,但還是低着頭回道。
“那你爲什麼連個特約都不如???”鄭曉隆聽完回答,當下加大聲音問道。
“啊?”斕溪有些不知所措了。
面對斕溪的懵逼,鄭曉隆側過身指着許墨,先是開口道了一句:“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拿你做個對比。”
“沒事,導演。”許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沒有在意剛纔對方的話。
見許墨沒有多想後,鄭曉隆則繼續把矛頭放在斕溪身上。
“你自己待會去鏡頭看看你演的怎麼樣,你要表現出姐妹情深的情感,而不是耍性子,帶着不爽的臉色看人家。”鄭曉隆一語道破斕溪表演失敗的地方。
在說完這句話,斕溪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低着頭回道:“對不起,鄭導,再來一條吧。”
“你啊你!!!”看着低頭認錯的斕溪,鄭曉隆是真的想罵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人家已經認錯了,又是一個女孩子。
斕溪繼續低着頭。
見此,鄭曉隆帶着些許的怒氣離開,只是離開前,他看了一眼許墨,然後道了一句:“你,不錯,繼續發揮。”
說完,走下臺階,回到自己的導演位上。
......
這一幕的出現讓在場許多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許墨。
鄭曉隆罵人,他們是經常見,不,準確的說是時時刻刻都見得到。
別說斕溪了,就算是陳建兵,孫麗這種大明星,只要出了失誤,鄭曉隆都會罵幾句。
可夸人,尤其是誇一個配角,一個名不經傳的人,屬實是一大新聞。
回答完,他面色保持平和,心中卻忍不住喜悅起來。
能得到這種咖位的導演誇讚,講道理,真的算是一種殊榮了。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許墨面前的斕溪低着頭不知道思考着什麼。
一直等場記第二次打板時。
她才從糾結的神色中恢復正常。
第二遍,戲份從惠妃如實說出是幫安答應開始。(“答應”是後宮秀女的職級。)
或許是有了鄭曉隆的批評,斕溪這一遍十分順暢,沒有任何問題。
很快雙方對戲就來到了剛纔失誤的地方。
“可是這不是過得去過不去的事情,能救人的時候,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這一次,斕溪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任性和不爽了,而是救人心切,替姐妹分憂的表情。
導演看到這裏纔算滿意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再次喊咔。
許墨也順勢立馬接話:“這事您只能看着,您想,這事不管皇上知道還是不知道,您這一通家書寄出去,沈大人自然是會從輕發落,,可萬一被人抓了這事小題大做,皇上龍顏震怒,那您父親的前程是要還是不要啊?”
許墨所展現的形象,就是一種幫人解憂,指點迷津的樣子。
苦口婆心,眼神裏透露的都是好意。
斕溪聽到這裏,臉色一沉,低着眼似乎在權衡利弊。
過了一會,她做出掙扎般的模樣繼續道:“可是,安答應的父親,要真的是被冤枉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許墨直接伸出手打斷,帶着老練的語氣:“要真是冤枉的,自然會給他洗雪冤枉。”
“您沒看見皇上,方纔爲這件事發多大的脾氣呢?”
“您犯不着拿着您的榮寵去犯險哪。”
“再說,您現下正懷着龍裔,眼看着就要協理六宮了,犯不着去蹚這攤渾水呀。”
“再說,您這一開口,華妃娘娘哪兒知道了,安答應父親非死不可了。”
這一段臺詞表演,許墨是一氣呵成,語氣抑揚頓挫。
僅憑這臺詞的功底,就成功的把蘇培盛這種大太監的人設給演起來了。
作爲帝王身邊的太監,那絕對是智慧超凡,成熟穩重的。
蘇培盛所說的這番臺詞,看似是在幫惠妃,實際上是在做好分內的事情,是在幫自己。
他很清楚皇帝現在十分煩躁,什麼人都不想見。
如果這個時候對方硬闖皇宮,就是要見皇帝。
那最後倒黴的人是誰?
惠妃是首當其衝的倒黴蛋,其次就是他蘇培盛了。
爲什麼?因爲雍正這個時候是暴怒的,這個時候蘇培盛連這點事情都不會辦,那要你蘇培盛幹什麼?
爲此,他必須要想辦法讓對方打消這個念頭。
而作爲大太監,蘇培盛深知眼前的妃子是皇帝的新寵,自己不能得罪對方,如果爲了維護皇帝而得罪寵妃的話,指不定那天對方一句枕邊風,自己就要倒黴。
在種種因素下,他只能以退爲進,先給惠妃一種,我是幫你的錯覺。
緊接着就開始幫對方權衡利弊,用對方的父母來做限制。
見對方還是執迷不悟,立馬就搬出皇帝,搬出皇帝之後,又拿華妃當做擋箭牌。
一套流程下來。
惠妃不敢找皇帝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同時又讓惠妃記住了自己的恩情。
可謂是一箭三雕!
而這便是蘇培盛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