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看不清此時的表情，似乎是在醞釀情緒。
端木靈還在掙扎，央求地看着許佩雲：“姑姑，這是古裝電影，我能不能去給昭昭買件古裝，好讓她穿上更有代入感——”
話沒說完，就被周薇薇捂住了嘴。
“唔唔唔唔唔？”
端木靈掙扎了兩下後，順着周薇薇的視線看去。
只見姜昭忽然擡起了頭，神情悽楚地望着不遠處的......
簡易衣架。
那裏明明只掛着一件風衣，然而看她此時的目光，卻彷彿站着她愛的男人。
半晌，姜昭開口，聲音裏隱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江郎......”
周薇薇鬆開手，戳了戳端木靈的胳膊。
“靈靈，接下來好像是裴影帝的臺詞了，我們是不是要幫忙搭個戲啊？可是，我們兩個......”
端木靈還沒來得及說話，許佩雲的聲音忽然響起。
“莫如此，君臣有別......娘娘。”
她的語氣很淡，表面聽不出絲毫情緒。
然而，深藏在平靜表面的，卻是暗濤洶涌。
飽滿的情緒表達，直接讓人忽略掉了她與角色之間男女性別的差異，直接代入了進去。
許佩雲的話音落下，姜昭的臉色瞬間白了。
她的嘴脣抖了抖，想要說什麼，卻是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臉上的神色變幻幾番，似是悔恨，似是埋怨，又似是清醒......
看到這裏，許佩雲坐直了身子，臉色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昭終於再次開口。
“江大人慢走，本宮身體不適，就不送了。”
說完，她慢慢地坐了下來。
此時雖然沒有實物，但看她手部的動作，能夠清晰地辨認出來，她是想要給自己斟茶。
然而，白皙的手指卻是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端着茶杯良久，她緩緩閉眸。
與此同時，有一滴晶瑩自眼角滑落......
端木靈和周薇薇深深沉浸在其中，直到姜昭站起身來，才後知後覺地鼓起了掌。
“臥槽，這也太牛逼了吧！姜昭，說實話，你是不是以前偷偷去學過表演？才上了半個月的課，水平就已經這麼高了嗎？”
“昭昭，你演得好好啊！眼淚說掉就掉！太厲害了！”
姜昭對她們笑了笑後，徑直走到許佩雲面前，有些緊張道：“許老師，您覺得怎麼樣？”
許佩雲沒有立刻回答姜昭的問題，而是問：“姜小姐，我能不能問一問，你要試鏡的是什麼電影，什麼角色？”
姜昭回答：“劉導的電影《永夜》。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只是個客串。沒有幾句臺詞，出場或許只有十幾秒的時間。”
“這樣的客串角色，實際上並不需要什麼演技。你爲什麼要這麼大費周折，還要找我來指導？”
這個問題，徐姐也問過她。
姜昭表情認真道：“這的確只是一個花瓶客串，但這只是我的第一個角色，而不是最後一個。以後，我還有更多的角色，時時刻刻都需要學習和補充。還有，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能抓住那些偶然又可遇不可得的珍貴機會。”
許佩雲的眸裏浮現出幾分欣賞。
眼前的女孩子沉着冷靜，沒有半點浮躁之氣。並且懂得先進行積累，厚積薄發，而不是幻想着一飛沖天。
剛纔的表演，也可圈可點，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
許佩雲擡頭看向姜昭。
“從今天開始到試鏡結束，你每天早上九點到我這裏來。在每天的課程結束之後，我都會佈置作業，第二天上課前必須完成。我的要求向來嚴格，如果你做不到的話，現在就告訴我。”
聽到許佩雲的話，姜昭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等端木靈扯了扯她的袖子後，她才激動地連忙點頭：“能做到能做到，許老師，我肯定能做到的！謝謝你願意指點我！”
聞言，許佩雲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好，那就不要讓我失望。”
......
望着不遠處“姜昭工作室”這幾個大字，謝辭僵硬地停住了步子。
今天辦完公事準備回謝家，感覺車裏面有點悶，他就想着下來走一走。結果，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這裏。
他這是怎麼了？
怎麼隨便走走，就走到了這裏？
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伴隨着莫名的煩躁涌上謝辭的心頭。
他轉身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
罷了......
來都來了。
步子還沒有轉回去，謝辭忽然再次停住，同時心頭浮起了一股彆扭的感覺。
可是，他應該以什麼名義過去呢？
倒計時的事情已經坦誠布公，其實嚴格來說，他和姜昭之間的關係，已經算不上是老闆和員工了......
不。
雖說那份投資合同已經實質性作廢，但是，姜昭現在還叫他一聲“老闆”。身爲名義上的老闆，偶爾關心一下員工，查看一下日常工作情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
勉強說服了自己後，謝辭心頭的那股彆扭感覺減輕了許多。
他理了理衣襟，向大廈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