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因爲剛纔的激烈跑步而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半天才緩過來，指着外面道：“先生，外面、外面來了好多警察——”
“什、什麼？”余文恩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來警察？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季芳看到了什麼，哆哆嗦嗦開口：“你、你看這個——”
余文恩接過她遞來的手機。
在看到那些熱搜的時候，冷汗瞬間就從額頭下來，打溼了衣襟。
“不，不......我明明沒有留下證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我這是在做夢吧？”
然而，無比真實的五感告訴他，這並不是夢。
余文恩下意識想要逃走。
然而，剛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警察就走了進來。
“余文恩，我們高度懷疑，你涉嫌故意殺人罪和詐騙罪等。現在，我們要將你逮捕歸案，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因爲涉及詐騙的鉅額財產，在這之後，我們會對餘家的資產進行查封。”
余文恩的臉色越來越白。
在看到警察拿出來的冰冷手銬時，他瘋了似的向外面跑去。然而，還不等跑到門口，裏面的警察就輕鬆地擒住了他。
然後，面無表情地將手銬“咔嚓”銬在了他的雙手上。
“不......你們不能帶走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帝都餘家的掌權人！你們要是敢動我的話，我要你們好看！聽到了嗎？快點放開我！放開我！！！”
垂死掙扎的模樣，和當時的餘雪珊非常相像。
余文恩總算是體會到了餘雪珊當時的感受，但是，他毫無辦法，只能和季芳一起被警察塞進了警車裏面，向暫時關押他的派出所出發。
......
在法院開庭前，姜昭去派出所見了余文恩一次。
姜昭以爲自己能做到冷靜。
然而，在看到眼前那張熟悉的臉時，她感覺心頭有一根弦猛地繃斷了。
她曾經叫他“餘叔叔”，和她的女兒是好朋友。
可是她沒有想到，在她眼裏和藹可親的這位餘叔叔，竟然害得姜家敗落，還害死了她的爸爸媽媽，讓她家破人亡......
咬牙半晌，姜昭才勉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餘、文、恩......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余文恩譏諷地看着她，冷笑了一聲，“事已至此，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義嗎？”
姜昭死死地看着他，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頭。
“當初，餘家雖然勉強躋身了帝都豪門圈子，但總是被各大世家排擠。後來，是我們姜家伸出援手，處處幫忙提點，你們餘家纔在帝都站穩了腳跟......”
“這些年來，爸爸媽媽把你們當成知己好友對待，也把餘雪珊當成另一個女兒，對她關懷備至......我一直以爲，我們兩家的關係是很好的。雖然不是世交，但也親密如同一家人。”
“可是，你們是怎麼對我們的？”
“你們這樣，對得起我爸爸媽媽，對得起我外公，對得起我們姜家嗎？”
聲聲質問，字字泣血。
說到最後的時候，姜昭已經剋制不住自己的憤怒，雙眼更是佈滿了通紅的血絲。
面對那樣的眼神，余文恩嚇了一跳。
緩過神後，他再次冷笑了起來。
“親密如同一家人？別再說這種虛僞的話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你們姜家幫助我們餘家，不過就是想讓我們對你們感恩戴德罷了。但是，你們又不想真的讓我們餘家起來，所以，這些幫忙都是留有餘地的......”
“否則，你們姜家真心想要幫助我們餘家的話，怎麼會過了這麼多年，還死死地壓在我們的頭上？”
“每次見到你們姜家人的時候，我都要笑臉相迎，小心說話......生怕說到什麼不對的，惹到你們姜家人不開心。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姜家養的一條哈巴狗！毫無尊嚴，低人一等！”
“所以，我爲什麼不能這麼做？當機會來臨的時候，我自然要毫不猶豫地抓住！怪只怪你們自己蠢，那麼重要的事情，竟然被我們餘家人聽到！”
聽到這裏，姜昭只覺得可笑。
就算是肉包子打狗，還能聽到聲動靜。可他們對餘家做的那些事情，不僅沒有得到半分感激，反而招來了這些仇恨......
餘家人，真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那邊，余文恩還在繼續。
“只是可惜了，那本來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姜家敗落，餘家順勢取而代之......這個世界向來就是強者擁有話語權，到那時候，誰還能記得姜家呢？”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沒有像我預料的那般，從此一蹶不振，反而趁機搭上了謝辭這條大船......”
“姜昭，是我小瞧了你。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徹底斬草除根，讓你去地下陪你的爸爸媽媽！這樣，你的爸爸媽媽也不會感到孤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余文恩臉上瘋狂的表情，姜昭反而平靜了下來。
跟人或許還能交流。
但是跟這種瘋子，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再過不久，法律將讓他們爲自己罪惡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
在余文恩和季芳的判決結果出來的那天，姜昭去了爸爸媽媽和外公的墓前，帶了媽媽最喜歡的百合花，爸爸最喜歡的玫瑰花和外公最喜歡的雛菊。
黑白照片上，三張臉上的笑容是那麼慈祥。
然而，他們已經永遠失去了生命，不能再叫她“昭昭”了。
在墓碑前站了許久許久，姜昭終於輕聲開口。
“爸爸，媽媽，外公，今天，我是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的。”
“咱們姜家的仇......終於報了。”
“你們肯定沒想到，導致姜家變成如今的罪魁禍首，是姜家吧？爸爸媽媽的離開也不是意外，全都是余文恩謀劃的......”
“余文恩是整件事情的主謀，已經被判了死刑，不久後就會執行。季芳因爲是從犯，只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餘雪珊的事情先前就有了結果，是二十年的有期徒刑。除此之外，餘家的財產也被法院收繳，全部賠償給了我們姜家。”
“那些自然是彌補不了姜家的損失的，更是不能讓你們起死回生......”
“但是，爸爸，媽媽，外公，你們放心吧。從此以後，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的。代替你們三個人，繼續好好感受這個世界。”
說着，她攥緊了手裏的全家福項鍊。
有一滴眼淚，從臉頰邊滑落。
......
餘雪珊麻木地踩着腳底的縫紉機。
“吱呀，吱呀——”
難聽得要命，腳也是酸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喫飯的時間。
餘雪珊拖着疲累的身體來到食堂，然而眼前的飯菜卻是讓人毫無胃口，和她喫的那些山珍海味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餘雪珊死死咬牙。
可這纔不過幾天而已。
像這樣的日子，她還要繼續過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七千多個日日夜夜！
她真是恨死了姜昭，恨死了餘家，也恨死了宋青松......
就在這時，周圍忽然響起了喧鬧聲。
“......你們幹什麼？我不要待在這裏，你們放我出去......快點放我出去！”
又是接受不了現實的新人。
餘雪珊漠然地拿起了筷子，連頭都沒有擡。
剛開始她也是這樣進行反抗的，但是不僅沒有任何作用，還會讓自己減刑的可能性變小。
所以後來，她學會了僞裝和服從。
這樣才能早點出去。
喫着喫着，她的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了鬧事的人，那張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竟然是她的爸爸——
不，竟然是已經跟她斷絕了關係的余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