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貝紹樓才上了車。
襯衫上有些寒意，貝驍握住他的手：“爸爸，這個地方讓人害怕。”
“等會就走。”貝紹樓道。
“嗯！”
程風很快過來，坐進駕駛位。
“程風，給雲朝打個電話，讓她晚上一起喫飯。”
男人聲音有些沙啞。
程風明白，立刻打了一個電話。
他的心情也很沉重。
三爺是聰明人，必然知道於婷婷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二十多年前的事，無論真假，它都必須是“假”。
這個事，不會泄露一點風聲。
至於於婷婷，三爺發火要弄死，但必定不能真弄死。
留一口氣，免得萬一死無對證。
程風跟了貝紹樓多年，摸得清他的脾性。
餐廳挨着一處商場。
雲朝來得早，正好帶小桃子逛商店。
她給小桃子買了新文具。
路過一家高檔的玩具店櫥窗，小桃子站在玻璃展櫃前眼巴巴看着。
“麻麻，介個系芭比娃娃。”小桃子指着最大的一個芭比娃娃，“麻麻，小桃子不要的，小桃子就看一看。”
雲朝看了看價格，太貴了。
娃娃的衣服都是純手工定製的正版進口原裝。
“介個菠蘿熊熊好可愛鴨。”小桃子蹦蹦跳跳，“可可愛愛，沒有腦袋。”
雲朝一看，大熊有點貴，但小熊還可以。
“介個叫玫玫。”小桃子對毛絨玩偶如數家珍。
軟乎乎的小手指指着玻璃，小桃子看得很開心。
邊走邊看，門口正好有一隻菠蘿熊樣品。
小桃子摸摸：“好軟呀。”
軟乎乎的，她想抱抱。
“不要摸！”這時，一個店員走過來，“這個不能摸！摸了就要買！”
小桃子嚇一跳，靠近雲朝，不敢吱聲。
雲朝道歉：“對不起，她不知道不能摸，我們沒有看到‘不能觸摸’的牌子。”
女店員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嗤笑：“這個熊是進口的，昨天剛到，一千五一隻，摸了就要買。”
“這麼貴嗎？能不能打個折？”雲朝小心翼翼問道，“我看別的玩偶都能打折。”
“這個不打折，說了是進口的！”
“摸一下就要買？”
“對！摸了就要買！”
“好像沒有這樣的道理……”
“店裏就是這個規矩！你不瞭解規矩摸什麼摸？”
“媽媽，這個熊好可愛！”這時，旁邊一個梳着雙馬尾的小女孩拉着媽媽的手過來。
小女孩指着同樣的熊，摸了摸，眼饞：“媽媽，這個熊軟綿綿的，要這個要這個！”
女店員避開雲朝母女，喜笑顏開迎上去：“哎呀，馮太太今天又帶千金逛街呀？大小姐眼光真好，這個熊是我們昨天剛到的新貨，今天剛展示出來。”
女店員主動取下昂貴的小熊，遞給小女孩：“喜歡就抱着呀，這麼可愛的小熊當然要給最可愛的小女孩啦！”
“太可愛啦！這個熊熊軟綿綿噠！”小女孩歡快地抱着玩偶，親親抱抱，摸摸。
特別開心。
小桃子咬着手指頭，眼饞地看着小女孩手裏的熊。
鵝黃色的小熊，蕾絲邊的裙子，兩隻可愛的耳朵。
“馮太太，你看，小千金太喜歡這隻玩偶了！”店員眉開眼笑，跟她們說話，“這可是獨一無二的一隻，拿出去倍有面子，不會有第二隻一模一樣的小熊。”
穿着紅裙子的太太問道：“多少錢一隻？”
“馮太太都是老顧客了，我給您打個折，打七折，這可是最優惠的價格了。馮太太，現在買單結賬嗎？”
“要！要！”小女孩抱着玩偶熊，開心地蹦蹦跳跳，“別的小朋友都沒有，他們會羨慕我！”
“好，好，買。”闊太太摸摸小女孩的頭，寵溺地笑。
母女倆手牽手去買單。
店員睨了雲朝母女一眼：“虧你們今天運氣好，不然，你得把那隻熊買下來！”
她一看雲朝就買不起。
買不起摸什麼摸。
“麻麻，我們走吧，小桃子不喜歡那幾熊。”小桃子拉拉雲朝的手。
她仰頭看着麻麻，麻麻好像有點難過。
她不要熊熊了。
忽然，小桃子被人從地上抱起！
她“呀”了一聲，轉頭，毛茸茸的小腦袋正好撞到貝紹樓的下巴。
男人身上是甘冽好聞的老山檀木質氣息。
“四叔叔吖！”小桃子開心地摟住他的脖子，小腦袋在他懷裏蹭啊蹭，“叔叔，我們今天又見面啦！”
她好喜歡被抱着的感覺！
叔叔很高，被抱着，可以看得好高好高！
雲朝尷尬地衝他笑了笑：“你來了啊。”
剛剛窘迫的場面，肯定被他瞧見了。
“雲朝，沒想到你現在挺能忍，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懟你。”
“那十年，狐假虎威，仗着三爺的寵愛罷了，現在只是認清了現實，醜小鴨變不成白天鵝。”
“我就在安市，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小事，不敢驚擾三爺。”她也不會給他打電話的，他們又沒任何關係。
“以前一點小事倒會跟我哭跟我鬧，哪怕我在國外也要跟我鬧騰，現在怎麼不鬧了？”
“能量守恆，以前鬧了，現在便不鬧了。”
貝紹樓：“……”
神TM能量守恆。
小桃子趴在貝紹樓的肩膀上，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好開心。
大眼睛眨巴眨巴，蹭蹭貝紹樓的頸窩。
毛茸茸的小腦袋惹得貝紹樓很癢，他輕輕拍了一下她屁股：“不準亂動。”
“米有。”小桃子委屈，哪有亂動。
“你喜歡什麼玩偶？嗯？”
“可愛的，都喜歡。”
“嗯。”
貝紹樓抱着她往商場另一家高檔玩偶店走，一家VIP會員制店。
雲朝趕忙跟上去：“三爺！她不要！小桃子不買玩具。”
“程風！”貝紹樓喊了一聲，“回頭把補課費結給她！”
“三爺，你要辭退我？”
“……”
“我表現不好嗎？”雲朝很着急，“三爺，我哪裏教得不好？我可以改。”
“雲朝。”他這才停下腳步，眯起眼睛，故意道，“你要不要試試更賺錢的？嗯？”
“什麼？”
“晚上幫我補課，體育課。”
雲朝：“……”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