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被籠上一層雲霧。
她的瞳孔仍舊渙散，腦中都是陸啓當年的模樣，和調查報告上完全不一致。
那個陸啓，玉樹臨風，翩翩君子。
而昨晚的陸啓，十惡不赦，不擇手段。
她最信任的人……對她做出這樣的事。
她以後，又該去相信誰？
好久，她都沒有回過神。
沉浸在陸啓昨晚才死的消息中，震驚之餘，還是悲痛。
“這就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口口聲聲愛的丈夫。雲朝，諷刺嗎？還要看什麼證據，我都可以給你看！記住，沒有人能替你癒合這些傷害，你最好給我早點走出來！”
“雲朝，昨晚的事，沒有走漏消息，這是我給你的體面。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不願意接受事實，沉湎過去，我會讓你好看。”
兩行淚從雲朝的眼睛裏流下。
她哭得很厲害。
這就是事實。
白紙黑字的調查報告。
“今晚哭過，明天把眼淚擦乾淨，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爲他掉一滴眼淚！雲朝，愛人之前先學會愛自己。”
“對他人無底線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雲朝，這就是你從望月離開，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
“十年錦衣玉食，比不上他對你勾勾手。”
他說了很多話。
字字句句敲打在她的心上。
調查報告被她攥得很緊，淚水打溼了她的睡衣。
雲朝滿臉淚痕，一雙霧濛濛的眼睛看着他，臉色蒼白如紙。
錢慶東會害她，於婷婷也會，但她從未想過……陸啓也是這樣的人。
一切，不復存在。
包括那些記憶，全都被這幾張薄薄的紙抹去。
以後，就沒有陸哥哥了。
他是老q，是綁架她和女兒的人，心狠且殘忍。
縱使她不是他的妻子，小桃子不是他的女兒，他又怎麼能下得了手的？
她回安市時，陸啓也知道她懷了身孕，還開玩笑說以後要養她和小桃子，給小桃子當爸爸。
那個男人，笑容開朗，春風滿面。
在她走投無路時伸出援手。
如今，卻給了她重重一擊。
貝紹樓掐住她的下巴，偏過頭，吻上她的脣。
他身體滾燙，還在發燒，這個吻裏帶着懲罰也帶着撫慰。
他關了車內的燈，耳邊只剩下無窮無盡的雨聲，還有彼此交纏的呼吸聲。
雲朝任由他吻着，沒有再反抗。
過了很久，他喘着氣，薄脣貼着她的耳朵，撕咬，輕聲道：“雲朝，把眼淚擦乾淨，嗯？”
尾音深長。
他沒有放開她，將她按在自己懷中。
吻沒有停，落在她的額頭，臉頰，嘴脣……一遍一遍。
很久之後，一片安靜。
貝紹樓將她抱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低頭給她繫好安全帶。
“嘶——”
他奪過她手中緊緊攥住的紙，撕掉。
一張張紙化作碎片。
他打開車窗，伸手將紙片扔進風雨裏。
那些紙很快被雨打溼，被風吹走，就像陸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