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他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小女人。
雲朝今天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皮膚又白又幹淨，像剝開殼的雞蛋，一縷髮絲落在她的臉頰邊，稍稍遮住她的側顏。
她的臉色比外面的白雪還清冷。
那個肆無忌憚、囂張跋扈的小姑娘長大了。
十多年前，還是個會拽着他衣角叫“大哥哥”的小女孩。
現在，哥哥也不叫了。
“車裏暖氣這麼足，穿着羽絨服不嫌熱？怕我吃了你？”
“我冷。”
貝紹樓：“……”
雲朝打開手機，跟小桃子視頻。
小桃子醒了，正在喫早餐呢！
她揮揮軟乎乎的小手，露出兩排白白的小乳牙：“麻麻，次早飯飯啦！”
“多喫點呀。”雲朝笑了，立馬像變了個人，“今天的牛奶好不好喝？”
“好喝，小桃子最愛喝流來啦！程叔叔嗦，等小桃子次完早餐，帶小桃子去堆雪人！”
“要聽程叔叔話，多穿點，彆着涼。”
“麻麻，你在哪裏呀？”
“媽咪出去有點事。”
“好可惜喲，這麼漂亮的雪，小桃子想跟最愛的人一起看鴨！”
雲朝笑得心花怒放。
小傢伙從哪裏學來的甜言蜜語？她很受用。
貝紹樓淡淡哂笑：“小小年紀就會花言巧語，長大還得了。”
雲朝踢了他一腳，示意他別開口。
小孩子會說甜言蜜語怎麼了，小桃子喜歡，她也喜歡。
雲朝一跟小桃子視頻就丟不下，哪怕不說話，只看小桃子喫飯都滿心歡喜。
小桃子喫兩口，跟雲朝說兩句。
“是啊，多喫一點的話，更乖。”
“小桃子有米有長個個呀？”
“有呀，小桃子今年長高了好多呢！”
“小桃子有米有長漂釀呀？”
“當然，小桃子越來越漂亮啦。”
“嘿嘿，麻麻最漂釀，小桃子第二。”
貝紹樓眉頭緊皺，奪過她的手機，關掉視頻。
“貝紹樓！”雲朝發火，“你開你的車，我見我的女兒。”
“我不是你司機。”
“可咱倆也無話可說，不是嗎？”
“認識十三年，你回我一句無話可說，雲老師果真是薄情到骨子裏。”
“你就當我是薄情好了，我不僅薄情，我還忘恩負義。用三爺的話說，我就是一隻白眼狼，比不上三爺情深義重妹妹多。”
雲朝煩他打斷她跟小桃子的聊天。
手機被他拿走，她一時半會沒辦法。
男人眉目森冷，沒說話。
車內氣壓很低。
車子又開了半個小時。
遠遠地，雲朝看到了麗山。
今天天氣不好，天色陰沉，麗山像一座龐然大物壓在土地上。
雲朝往外看。
好多年了，好久不見。
“山頂修了幾套民宿。”他淡淡道。
“誰會來這兒住啊，這不是人傻錢多麼？麗山又不是景點。”
“盛京修的，錢多，沒處花。”
“……”當她沒說。
貝紹樓將車停在山腳下。
麗山不高，換做平時，很快就能爬上去。
但今天下雪，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