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對。”貝國權忽然搶過他的手機，“別掛電話！”
“您請吩咐。”
貝國權沒有出聲，聽着那頭病人嚎叫的聲音！
不對，這聲音！不對！
不是貝紹樓！
“現在那頭在嚎叫的人是誰？”貝國權問道。
“是病人，名字叫貝紹樓，怎麼了？”
“不對！完了！晉洲，我們完了！”
貝國權掛斷手機，臉上露出巨大的恐慌和悲涼，他雙手插在頭髮中，身子微微顫抖。
“爸，怎麼了？爸？”顧晉洲見貝國權反應不對勁，他的臉色也變了。
什麼完了？什麼不對？
貝國權在說什麼？
“晉洲，完了，我們完了……我們都被貝紹樓騙了！這麼久，我們居然被騙了這麼久……”
“爸，你說什麼？你說清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晉洲，一直以來身體重度燒傷毀容躺在倫敦醫院裏的病人，不是貝紹樓！不是他！”
“怎麼可能！爸，你是不是糊塗了？那輛車就是貝紹樓的車，他坐在後排，車子在高架失事發生火災，貝紹樓沒有能逃出去，在車內燒成重傷，怎麼可能不是他？”
“晉洲，聲音不對，那不是貝紹樓的聲音！我雖然跟他不合，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看着長大的親兒子，這麼多年，我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聲音？”
“爸，沒事，不要自己嚇唬自己。當時發生了火災，煙霧嗆進鼻腔和喉嚨，聲道被毀，聲音發生改變，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爸，您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容易被這種小事打草驚蛇。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是要穩住。”
“不對，晉洲，不對！此人不是貝紹樓！貝紹樓金蟬脫殼，根本不在那輛車上！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活着，活得好好的！”
貝國權整個人都像是被雷電擊中！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通了。
這一年，他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控制局面，讓盛京陷入泥潭又動彈不得。
隱隱約約中，貝國權總有一些被控制的感覺，可他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現在終於明白了，是貝紹樓！貝紹樓沒有死！
全部都說通了！
如果不是貝紹樓在暗中控制局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盛京又怎麼可能在一年內潰不成軍？
他太瞭解他那個兒子了，他早就該想到，以貝紹樓的性格，又怎麼甘心自願離開盛京，脫離貝家？無非是早就給自己留了後路！
貝紹樓一定早就猜到顧晉洲會圖謀不軌動手腳，也就是說，他讓人頂替他坐在車上，神不知鬼不覺玩了一招金蟬脫殼。
顧晉洲的臉上閃過慌張。
他安慰貝國權：“爸，不要自己唬自己，沒有的事，醫院裏躺着的人就是貝紹樓！如果不是貝紹樓，這一年來，又怎麼會毫無風聲？不可能的！”
“讓他拍視頻！讓他拍視頻！我要看看躺在牀上的那個人！”貝國權想到這個辦法。
他居然對貝紹樓出車禍一事深信不疑，一度覺得顧晉洲很聰明，能迅速擺平貝紹樓。
“不用，爸，那個人就是貝紹樓。”
“拍！讓他拍！”
貝國權拿起顧晉洲的手機，立刻給那頭打了個電話！
顧晉洲根本來不及從他手裏搶過手機。
不知爲何，顧晉洲看着窗外的陰雲，心中陡然升起涼意。
貝國權的話也驚到了他……
千算萬算，機關算盡，他竟然沒有懷疑過那個人不是貝紹樓。
那個人的衣着，打扮，包括手腕上那老山檀手串，同貝紹樓一模一樣……又怎麼不是貝紹樓？
醫院那頭很快發來幾段清晰的視頻。
視頻裏的病人躺在牀上，精神失常，狀態很差。
病人身上原本還纏着紗布，爲了拍視頻，醫生將他紗布拆掉，露出身體。
病人重度燒傷，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膚，看上去滿是猙獰的疤痕，很嚇人。
貝國權盯着視頻看，試圖發現什麼。
他與這個兒子不親，但貝紹樓出生時，他也抱過。
對了，腰上……他記得貝紹樓的腰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痣。
“爸，別看了，這就是貝紹樓！他燒成這樣，聲道早就被毀，聲音改變再正常不過。”顧晉洲淡淡道，“此人身形跟貝紹樓一模一樣，當初出事後，我去現場看了，地上還有貝紹樓那串不離手的老山檀手串。他就是貝紹樓！”
此時此刻，貝國權彷彿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盯着視頻看，放大視頻，尤其放大病人的腰部。
沒有痣，什麼都沒有！
此人腰上有三分之一的燒傷痕跡，但根本沒有痣！
“呵呵……呵呵……”貝國權的眼裏閃過無限悲涼，滿臉寫着大勢將去的悲痛，“晉洲，我們被騙了，他不是貝紹樓，不是！貝紹樓還活着。”
“爸，他就是貝紹樓！”
“不，不是，他不是貝紹樓，貝紹樓沒有死。他此時此刻不知道在世界哪一個角落裏，看着盛京的笑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國內有幾個人不認得貝紹樓？就算是國外，像他這樣的人，一旦出現，一定會出現的新聞媒體上。況且，盛京發了訃告，默認貝紹樓已經死亡。一個死人一旦被發現，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他根本藏不了一年！”顧晉洲分析給貝國權聽，“這一年時間，根本沒人發現貝紹樓，他能把自己藏一年？爸，不要嚇唬自己了！”
“怎麼不能？晉洲，他是貝紹樓！他有成千上萬種手段把我們玩得團團轉。”
“爸，你太高估他了！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貝國權沒有再跟顧晉洲爭辯。
沒有什麼好爭辯的了……
他背靠沙發，閉上眼睛，臉上盡是悲慼。
大勢將去……一切已成定局。
今時今日盛京的局面，背後有一隻手推波助瀾，這隻手就是貝紹樓！
他和顧晉洲在明，貝紹樓在暗，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貝紹樓收盡眼底，只等時機一到，出現在他們面前。
貝紹樓……他究竟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