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說，如果我打贏你，你就會聽我的，就像這次我打贏你一樣。”女子的臉上滿是回憶，只是再回頭看到眼前這個有着斑白頭髮的傢伙，臉上便全是怒意。
老道士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看着女子手裏的這張紙，又看了看身邊這個看戲不嫌事大的凌啓，苦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只問招式。”
“好。”女子點了點頭，笑若桃花。
女子拿出了一柄劍，看着眼前這個眼神忽然認真的老道士，輕笑了兩聲說道：“你根本就忘不掉心裏的仙，爲什麼要隱居在這個地方？”
看到對面的老道士沒有回話，女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手裏劍被握緊，然後聲音停了下來，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老道士的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然後看到了一道白光，快得不可思議。
一旁的凌啓什麼都沒看清楚，只看到兩人對了一劍，然後女子那精緻的臉上有着點點血跡，老道士收回了劍，嘆了口氣說道：“聖女請回吧！”
女子的臉龐變得極爲恐怖，滿是怒火的看着背過身去的老道士喊道：“回什麼回，老孃明明就是打贏了，你今天必須答應我的要求。”
“何必呢，我若是多下一分力氣，我就不好向妖族交代了。”老道士有些無奈，轉過身去看着眼前這個臉上寫滿了怒氣的女子，輕聲解釋道。
“宋聞書，你有種今天就在這殺了我！”女子臉上的怒氣不減，只是語氣多了幾許希冀之意。
“聖女請回吧，你我立場不同，不必多說。”老道士的臉上滿是無奈之色，也不去看那望着自己的女子，只是看着手裏收回去的劍，又是嘆了一口氣。
凌啓卻覺得這分明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和那個彆扭的峯主一樣。你們修仙的涉及兒女情長是不是都是這麼沒腦筋的，明明只要挑開說就能解決的事，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唉，自己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也沒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就是了。
凌啓咳嗽了一聲，看着看過來的兩人說道：“兩位既然爭辯不出結果，不如再比一次吧，這次題目由我出，兩位意下如何。”
“你個小娃子能出什麼問題？”女子的臉上滿是笑意，看着桌上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凌啓，調笑道。
“那你是同意了吧！”凌啓深呼一口氣，看着另一邊依舊沉默的老道士，嘆了口氣問道：“老道士你呢？”
老道士看了一眼桌上雀躍不已的小娃子，又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女子，嘆了口氣說道：“好。”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不知道二位聽說過凡間有一種用於戰場上的黑色粉末嗎？”凌啓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有些緊張的心情，開口問道。
“是那個不好保存，高溫引燃的黑色粉末嗎，這種東西我族也有一些。”女子孫然不知道凌啓的問題，但看出了凌啓望向老道士眼裏那種眼神，如果女子活在現代，應該就會懂，那是恨你是塊木頭，恨你心緒如流水，落花有意也向東。
“現在有消息稱，對方的族地有人藏起了大量的這種粉末，你會怎麼做？”凌啓壓下了心裏那些緊張，語氣平靜地問道，然後深呼出一口氣，看着陷入沉思的兩人。
“我說，人族的死活與我何干，你爲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女子的臉上有些不解，人妖之間雖然近年來關係有所緩解，但對方族地被害，自己這邊怕是隻會說一句活該。
“那這位前輩，是不是覺得人類的心裏想的就是，妖族的死活又與人族何干呢？”凌啓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然後緩緩問道。
“除了眼前這個傻子，我還沒見過第二個？”女子看了一眼沉默在原地的老道士，自斟自飲了一杯，然後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那前輩剛纔就是用傷換贏的吧？”凌啓雖然沒有看到兩人的那一劍，但是他知道老道士的劍後出而先至，應該是老道士的劍更快，但看兩人之後的對話，這個老道士終究不想傷了人，至於原因那就不是凌啓需要知道的了。
女子的臉色一陣變換，最後嘆了一口氣有些嘴硬的說道：“可是我還是贏了啊！”
凌啓看着眼前這關係有些複雜的兩人，心裏覺得有些有趣，然後看向眼前這個女子，緩緩開口說道：“你覺得吧，你要不考慮派幾個族內高手把這老道士綁回去，不比在這和他磨嘴皮強。”
女子看着依舊站在那裏的老道士，苦笑了一聲，然後看着手裏的茶盞說道：“你也知道我逼他沒有用，何必挖苦我呢？”
“爲什麼？”女子看着眼前這個小娃子，看到他眼裏的認真，心裏有些恐慌，她怕小娃子說的是真的，只是擡頭看到老道士臉上無奈的表情，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離去的身影滿是落寞。
女子離去後，凌啓看着老道士說道：“你真的就這樣願意看着她回到妖族嗎？”
老道士看着遠方的天空，喝了一口桌上早已涼掉的清茶，緩緩說道：“她是妖族聖女，之後纔是那個任性妄爲的小狼妖。你不是已經問清楚了嗎？”
“是啊，就是因爲問清楚了，才覺得更是遺憾。”凌啓看着眼前這個臉上寫滿了失落的老道士，心裏卻有些不好受。
老道士恢復了笑呵呵的樣子，看着桌上的凌啓說道：“今晚爲你進行洗禮吧，應該會有個好結果的。”
“希望吧。”凌啓看着面前這個笑呵呵的老道士，情緒並不是很高，只是隨口應和道。
入夜，老道士前幾天刻畫下的陣法散發着淡淡金光，籠罩了近半個山峯。老道士又在一些地方放下奇怪的祭品，將法陣補進了幾筆，法陣的光芒漸漸亮起，直至衝入雲霄。而被老道士放在法陣中心的凌啓，感受着一種奇怪的氣息流進自己的體內，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似乎變得更加清晰，感受着腦海中運算推演的能力提升，心裏有些興奮，卻想到法陣外的老道士，心裏又有些不太舒服。
一夜過去，凌啓看着守在道觀旁邊一夜的老道士，開口說道：“我不想白白接受你的禮物，所以我真的希望你和那個聖女能有個更好的結局。”
老道士有些奇怪，不過依舊笑呵呵的說道：“那你希望我怎麼去做，我不覺得我和這位聖女能有更好的處理方式。”
凌啓有些意外老道士竟然彷彿想通了一樣，不過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侃侃而談；“我讀過的話本里有很多因爲立場問題而最終分道揚鑣的人，我一直覺得明明兩個人只要真的肯拋開立場就可以獲得不一樣的結局。話本里的主角是不是把自己想的過於重要了，你的家族又不是離開了你就真的不能運轉了，憑什麼只能被迫要一個啊？”
“立場嗎？”老道士喃喃自語道，然後看着桌上的小娃子微微行禮說道，“我會去見她一次說清楚的。”
“那就好。”凌啓看着凌空飛走的老道士，揮着手告別道。
老道士到了妖族，在說明來意後被引見到了妖族祠堂，然後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狼妖。
“小姐，你真的想通了嗎？”妖族祠堂外的守衛看着眼前這個狼族聖女，守衛對這位的事蹟有些耳聞，所以聽到這位要進祠堂纔有些驚訝，不得不開口再次確認。
“我當然……”本想回答的聖女被身後的人影拽住，回頭本想呵斥對方的她看到對方的相貌後愣住了，然後有些激動的拉住那道身影，急切的問道：“你是來見我的嗎？”
“我只是向你要回那張紙的，我要回宗門覆命了。”老道士語氣平靜，看着面前這個聖女緩緩說道。
女人的臉色劇變，怒氣衝衝罵向遠方：“你們爲什麼放他進來。”
一個穿着端莊的中年女子從遠方走來，嘴上說道：“他說他來見那個狼妖最後一面，我當然不想攔着。”
中年女子看着面前這個和自己有着幾分相似的聖女，輕笑了幾聲：“你放不下你的妖族，他當然放不下他的宗門。你還要耽擱別人多久！”
“宋聞書，你真的不留一絲情面了嗎？”狼妖看着眼前這個面色平靜的老道士，眼裏滿是不可置信，隨後帶着些許希冀看向那個中年女子，看到對方那不容置疑的面色，狼妖苦笑了一聲，大吼道。
“你我那個約定本來就只是年少的一句戲言。”老道士面色依舊平靜，只是又勸了一句。
狼妖看着面前這個傢伙，彷彿第一次確認到這樣的混蛋，隨後從懷裏取出那張畫着一柄劍的紙，一字一句說道：“我不還。”然後狼妖張口吞掉了那張紙，看着這一幕中年女人的表情微變，卻被身前的老道士攔住了，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微微行禮向老道士表示歉意。
“也好，既然約定被你吃了，那在下就告辭了。”老道士依舊臉色平靜，向中年女子行禮辭別。
老道士快要走出來妖族，卻聽到了一個撕心裂肺的喊聲：“宋聞書，你混蛋。”
“是啊，我當然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