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和糕點攤老闆告了個別，小胖子拉着凌啓去了一家茶樓，然後半遮着臉躲在了茶樓的角落，讓凌啓更懷疑這傢伙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不過看了看外面也沒有什麼世家的隨從搜查着什麼，凌啓看着已經縮到桌子下面的小胖子，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倒了杯酒。
“錢小叔，你怎麼躲在這兒啊？”凌啓聽着從桌子下面傳來的聲音，有些驚訝竟然躲過自己的感知找到小胖子的，然後低頭看到桌子下面那個似乎附着窺視術的小飛蟲，縮在一旁的小胖子只是嘟囔着我絕對要自己做主什麼的，也不去迴應小飛蟲上的傳音，讓凌啓又是一陣搖頭。
果然，凌啓第二杯酒還沒喝完，一個身上掛着許多吊墜首飾的小姑娘從茶樓外走了進來，對坐在桌前喝酒的凌啓笑了笑，然後有些無奈地蹲下身子向裏面縮着的小胖子問道：“錢小叔，跟我回去吧！”
小胖子只是別開了目光，小姑娘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對凌啓笑了笑，然後恭敬說道：“觀江錢家錢三七。”
凌啓聽着這有些刺耳的詞語，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躬身道：“散修凌啓。”倒不是沒考慮過報個假名字，但想到自己要是被太上的選苗考覈查出來就不好解釋了，而且觀江九家也是從葉寒生那瞭解到，那可是有着自己家族血脈傳承的，真要說起來和妖族似乎還有點淵源，自己這個名字也不算什麼祕密。
“凌道友，我小叔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小姑娘這副成人般的言談舉止配上這剛比桌子高點的個子，讓凌啓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咳嗽了一聲纔回答道：“你小叔是從家裏逃出來的嗎？”
“什麼逃多難聽，我這叫追尋自由。”桌子下的小胖子爬出來抗議了一句，對上小姑娘的眼神又戰戰兢兢縮了回去。小姑娘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小叔你就不能給爺爺一點面子嗎？”
“你爺爺那就是我爸，給什麼給面子。”桌子下的小胖子又是抗議一句，對上小姑娘的眼神，嘴裏的話是越說越小，讓旁邊點了一盤花生米看戲的凌啓心下一陣好笑。
最終小胖子被這個叫錢三七的小姑娘拖走了，凌啓搖了搖頭，看向茶樓裏坐着的一個望着自己快半個時辰的女子，提着酒壺晃晃悠悠走了過去，看着這有些面熟的面孔，凌啓笑了笑問道：“不知道前輩找我何事？”
女子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看着走過來的少年，舉了舉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後掐了個術訣，空中顯出“我那幾個後輩有勞相助，謝謝”的字樣。
凌啓臉上有些古怪，手指指了下女子對面的椅子，看到女子點了點頭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對面，學着女子的樣子掐了個術訣，桌子上顯出“前輩是不能說話嗎”的字樣，看着女子有些愣神的表情，凌啓這才收起眼裏的金光，擦了下額頭不存在的汗水。
女子看着面前這個有些看不懂的少年，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然後掐了個術訣。
“這只是一個約定，還是說回你的話題，你想入太上是嗎”
“是”
“你這樣的天賦體質，我想不需要去和普通人搶奪那個名額了吧”
“前輩想要直接讓我走後門進去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凌啓看着桌上出現的字樣，又深深看了一下對面這個沒什麼表情的女子，苦笑了一聲說道：“看來前輩不喜歡我。”
“確實不喜歡”
“不喜歡的話，前輩明明可以在我叩關時增添難度把我刷下去的”
“那樣對你不公平”
“可是走後門進去還是不公平啊”凌啓手中的靈力消散，看着面前這個依舊看不出表情的女子，笑了笑散去了術訣。
“那我就不打擾前輩了，告辭。”凌啓躬身說道，然後幾個閃身離開了茶樓。茶樓裏的女子看着桌子上出現的“前輩，幫在下付一下酒錢，來日答謝”，捂着嘴輕笑了兩聲，然後又連忙施術散去了聲音，有些好笑地在桌上留下了錢兩離開了。
好幾個時辰，凌啓纔看到面前這個有着三千臺階的山峯，有些期待地擡起了左腳，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聲破水之音，凌啓回頭看着身後的一條漂浮在空中的魚，臉上有些好奇，卻看到空中顯現出一個問題：
“若前方無路，你該如何？”
凌啓看着這個問題，心裏有些好笑，轉回來看着面前的萬丈深淵對着天空喊道：“我修仙就是爲了不受凡人之苦，你跟我說這個。”少年一步跨出，一道法陣在腳下將他托起，少年看了看天空，搖了搖頭又跨出一步，然後有些挑釁地看着天上，直接跑了起來。
可惜還沒走出幾步，那條魚又出現在眼前，空中接着顯出一個問題：
“若心中無路，你該如何？”
凌啓面色古怪地看着面前這個問題，然後坐在地上，仰頭看了看天空，又覺得不太舒服，乾脆躺在那裏，胳膊枕着腦袋，然後對着天空喊道：“心中無路所以去尋死路然後置之死地而後生嗎，前輩你要是再問這種心中有着標準答案的問題，我就把你付酒錢少了兩個銅板的事編成話本到處說了啊！”
凌啓知道在太上的地界對自己感興趣的只有那個女子，不過付酒錢少兩子倒是凌啓隨口編的，就是想看看那個不苟言笑的女子會不會露出其他的表情。凌啓正等待着這女人會不會發飆之類的，卻看到空中的魚又轉到了自己的頭上，然後一行行計算顯現在空中，接着是一句“是我算錯了嗎”的字樣，讓下面掏出酒壺喝酒的凌啓差點噴了出來。
凌啓咳嗽了幾聲，然後看着頭上的術訣字樣，笑了笑說道：“前輩這算不算第三個問題啊？”
字樣沒有變化，凌啓只當那個女子默認，坐起身來說道：“前輩什麼境界我不知道，但仙人是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算錯的，前輩你是把自己的道……”
空中的魚一個翻滾，然後凌啓就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看到空中顯現的“不可說”的字樣，讓凌啓好一陣無奈，自己這張破嘴還真是，欠。
凌啓笑了笑掐了個術訣，空中顯現出“不知道前輩是想繼續問還是就這樣放我回去”的字樣，然後凌啓就感受到聲音又回來了，嘆了口氣看着空中出現的“繼續”字樣，盤坐在原地點了點頭。
“名字”
“凌啓”
“境界”
“二境”
“年齡”
凌啓本想張口答道，卻忽然想起如今這個身體不是原來那個，搖了搖頭朗聲道：“前輩不妨算一下。”本以爲只會收到一句拒絕的凌啓看着出現在空中的繁雜字符，有些喫驚這女子的較真，帶着半分好奇坐在那裏等着這個推演的結果。
字符推演到了一半，凌啓看到字符忽然閃着強烈的白光，直接在半空中爆開，然後空中顯現出女子的問話。凌啓看着空中的“你身上被人遮掩過天機，我算不出來”的字樣，有些驚訝，又有些無奈。
凌啓站了起來看着空中那條魚，苦笑了一聲問道：“那我這算合格了嗎？”
那條魚翻滾了一下，然後又是字樣浮現。
“你真的要入太上嗎”
凌啓有些古怪地看着這個字樣，忽然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此世有路，前輩你當如何？”
凌啓有些忐忑的等待着女子的回覆，只看到那條魚好一陣跳動，只是沒有看到字樣，然後凌啓看到自己已經踏上了那座山峯的第一個臺階，搖了搖頭看着頭上有些漫長的臺階，又踏上了一步。
隨着凌啓一次次擡腳落下，他身邊的景色不斷變換，只是讓凌啓有些啼笑皆非的是這些景色竟然只是些二選一的兩難題，凌啓皆是笑了笑把兩個答案都拋掉了。凌啓回頭看了一下，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魚，撓了撓頭問道：“前輩啊，人往往都是沒得選，如果有選擇，那往往還沒到需要你的時候。”
“可是你兩個都不選擇”
“因爲我兩個都不喜歡啊。”凌啓索性坐在臺階上看着面前這條有些呆愣的魚解釋道，“你只是給我選擇，但我又沒說我就一定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