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一眼，少年先扛不住扭開了視線，輕聲問道：“大師姐，這場夢到底是爲了什麼？”
“你師姐可沒有這麼大本事，得了你的造物法我嘗試在幻境中運轉了一次，結果不小心碰到了仙人境的那道界限，夢境反噬……”女子看着面前這個一身紅衣的少年，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幸虧進了夢境的是你，否則我會一直被困死在夢境裏了。”
“大師姐，你可別說笑了，你小師弟要是有哪個本事那還修什麼術法啊！”凌啓倒是有些不以爲意，面前這個女子平時就一副沒個正形的樣子，自己入夢對她的影響應該是由於無瑕體對夢境的先天排斥吧。凌啓倒是好奇大師姐在幻境中到底看到了什麼，想要詢問又看到面前女子一副調笑的樣子，咬了咬牙說道：“出去兩盒蜜糖酥。”
“還是師弟懂我心啊，哪像那個便宜相公一點都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聽着女子這信息量極大的一句話，凌啓的心裏更是猶如貓抓一般。高挑女子從桌上拿起一杯清酒，也不去故意吊着少年的胃口，飲了一口緩緩說道：“我的夢境倒是有趣，我入的正是這個知府家的千金大小姐，渾渾噩噩過了十幾年，然後嫁給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青年，若不是師弟闖入，我怕是真的要在這裏變成一個黃臉婆了。”
凌啓翻了翻白眼，大師姐若是這麼容易沉迷幻境，那她這些年修行就修到狗身上去了。看着這個等着自己提問烘托氣氛的女子，少年扶着額頭嘆了口氣，端起桌上另一杯清酒說道：“大師姐你說嫁給了一個青年，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看着這個陪着自己胡鬧的小師弟，女子笑得花枝亂顫，又飲了一口形容道：“一個很有意思的青年，長相和小師弟有幾分相似，嘴上說着和我只是契約關係，卻因爲我說着怕疼，結果三年沒有碰過我！”
“哦，那就好。”凌啓鬆了一口氣，感受到女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扭開了視線小聲解釋道；“要是師姐在夢境裏受傷，終歸有些不好。”
女子聽着這不是理由的理由，臉上一陣古怪，盯着少年好久，看着這個小師弟一副你笑就笑吧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其實在大婚那天就意識到這是一場幻境，只不過和小師弟一樣，如果不按照幻境要求的去做，就會不斷陷入輪迴，我嘗試着出逃，自殺，殺了那個知府都沒有發生改變。就在我一劍刺向那個青年時，卻聽到他說着沒有關係，然後說着什麼‘恐婚對於我這樣的女生很正常，但是持劍殺人就不好了’之類的話，然後就那樣去找大夫看傷去了。”
凌啓的表情隨着女子的描述越來越覺得奇怪，當聽到恐婚二字時，小心翼翼問道：“那個青年你就沒懷疑過是什麼異鄉人嗎？”
女子的表情卻有些似笑非笑，丟了個白眼說道：“幻境也是需要藍本才能虛構的，但是……”後面的話彷彿被加密了一般，凌啓只看到女子的嘴一開一合卻聽不清楚她說的什麼。
看着少年那有些困惑的表情，女子忽然捂着頭輕哼了一聲，小聲抱怨着：“看來想在小師弟面前賣弄一次學問的想法要落空了。”擡起頭輕聲笑了一下，然後端起酒盞繼續說道：“和那個青年相處很愉快，只是經常看到他望着天空一副憂傷的表情，我想要問他時又總會被他岔開話題，不過就像師弟你猜測的那般，師姐我也想到了那種可能。”
“所以師姐？”
“所以我就把他灌醉了，綁在牀上審問了一番。”女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凌啓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而且大師姐的目光總是似有似無看着自己彷彿在確認着什麼，讓凌啓腦海裏更是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本以爲他會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結果他從牀上醒來時就一副害怕的樣子，看到是我之後更是害怕得往後躲着，嘴上說着什麼‘還太早，而且這樣對於我倆有些不尊重了’之類的，和小師弟平時求饒的樣子頗有些相像。”看着對方這滿是調侃意味的表情，凌啓也只能看着窗外小聲辯解道：“應該是師姐之前在夢境裏訓練我的記憶影響了夢境吧！”
女子看着這個連手中酒杯都端不穩的少年，伸手扶住少年的手溫柔說道：“也是，畢竟和我相處時間最多就是你這個小傢伙了。”
凌啓心裏基本確定了大師姐夢境中看到的那個青年是受了誰的記憶影響了，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問道：“所以師姐，你最後從青年那裏問出來什麼了嗎？”
“哦，啊——”凌啓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酒盞在地上溜溜轉轉半天，酒也灑了一地。月亮的清輝照映下，對面女子看到的是一個表情有些猙獰的少年，終是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放肆地笑了好久。
凌啓對這個故意捉弄自己的大師姐只覺得無可奈何，看着這個花枝亂顫卻依舊嬌俏明媚的女子嘆了口氣，小聲解釋道：“那個，大師姐，我的意思是你怕疼，這樣對你不好。”
“好，就當你這麼想。”看到女子臉上那一副陰謀得逞的笑容，凌啓只覺得自己還不如死在之前的幻境裏。女子笑夠了，又端起酒盞飲了一口繼續說道：“我還沒來得及繼續問，那個青年就忽然說着‘你最喜歡喫糕點，不如我倆先賞會月喫會糕點交流一下感情，再談這件事’，小師弟你說他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投其所好很正常啊。”凌啓只覺得師姐把自己留在這裏就是下套等自己往裏鑽，自己還不得不往裏鑽。
女子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看着面前這個少年很久才說道：“我在他面前可從來沒有喫過糕點，你說他是從哪知道的！”
凌啓乾脆直接跪在地上，認命道：“大師姐，你給我個痛快的吧，那個青年還說什麼了？”
看着少年的舉動，高挑女子的表情卻是一愣，然後似是有些懷念地嘆了口氣，蹲下身伸手輕輕撫摸着少年的頭髮，小聲說道：“凌啓，我其實不覺得你做錯什麼了，我說過，你只是我的小師弟，你是什麼身份我一概不管。”
凌啓卻小聲囁喏着：“那你還嫁給他。”
女子看着這個鬧着彆扭的小傢伙，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右手在他頭上敲了一個爆慄，小聲訓斥道：“怎麼，老三一個不夠，還想把我也害進去啊！”
“那大師姐你什麼意思嘛？”凌啓自己也搞不清楚心裏的想法，半是期盼半是害怕，仰着頭看着這個搞不清心思的女子，只覺得心裏委屈，腦海裏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女子愣了半天，嘆了口氣坐回了椅子上，看着面前這個有些倔強的少年，有些頭疼地解釋着：“凌啓，我把那個青年就當作是一場美夢，他是他，你是你，所以……”
看着面前這個有些相似的面容，女子的話最終沒有說完，輕聲嘆了一下說道：“這場夢就當作是你我之間一個祕密，如何！”
“本來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嗯？”
“你師弟一向守口如瓶，大師姐儘管放心。”凌啓捶着胸口表忠心，讓坐在桌前的女子又是一陣失笑，隨後猶豫着什麼，好久纔看着窗外的月亮輕嘆了一聲。
女子轉過身看着這個在月光下玉樹臨風的男子，咳嗽了一聲溫柔提醒道：“我問的是凌啓，不是我那個裝模做樣的小師弟。”
凌啓的臉上有些驚喜，看到女子有些不滿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伸出右手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子夢心月，如有不周，還望公子指教。”女子微微行禮，然後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隨着女子的一指點出，凌啓睜開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凌啓心裏計較了一番，想到大師姐的性子，又是算不清楚的一筆賬，嘆了口氣穿上衣服出了屋。
高挑女子依舊那副大快朵頤的樣子，讓凌啓心下鬆了一口氣，若是大師姐藉故發難，怕是自己會被三師姐直接從仙舟扔下去。
一旁的夏輕涵喝了一口桌上的湯，皺了皺眉看着一旁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高挑女子，咳嗽了一聲，輕聲向凌啓問道：“凌師弟，今日拜訪不要讓你師姐丟了面子哦！”
凌啓也收回了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正色道：“需要師弟做些什麼嗎？”
沒等夏輕涵開口解釋，一旁的高挑女子就擺着手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看你師姐表演就好，論起場面人，還沒人比得過你夏師姐。”
夏輕涵微微皺眉，看着凌啓詢問的目光嘆了口氣，然後從儲物袋裏取出一些陣旗，靈物……然後讓凌啓目瞪口呆的是，隨着夏師姐的一個掐訣，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有些眼熟的景色，忍不住叫道：“三千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