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啓也沒有過分去逼迫這個不善與人打交道的四師姐去融入凡塵,而且一種獨佔的奇特心理作祟下,少年也不希望別人真的看到一個打扮妖嬈的四師姐,搖了搖頭看着不肯鬆口的女子,又繞着這座城轉了很久,纔拿着手裏的令牌灌入了一道法術,拉着沈婕一個閃身進入了一片祕境。
凌啓看着這個山峯連綿的祕境,一想到是從凡間的人流中心跨越穿梭過來,就覺得頗爲神奇,伸手在腳下的地面抓了一把泥土,向身後的四師姐眼神詢問着,沈婕走上跟前輕嗅了一下,然後有些遲疑地回答道:“不是萬劍山那種特殊的材質,應該只是這位前輩留下的威壓。”
凌啓這才鬆了一口氣,看着面前的這條曲曲折折的山路深吸了一口氣,一步向前踏出,感受着這種並不過分的威壓,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路上的考覈讓凌啓覺得有些過分簡單,很多都是所謂的電車難題,一人換一城,一人守死關……只是在身後的女子看來,就覺得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小師弟一樣,爲什麼會如此輕易地就將自己這個闖關者的生死置之度外,那種所謂的凡間城池,對於修士而言並無關係。倒不是四師姐真的性情淡泊,只是修士的壽命甚至比凡間一個王朝的生死要長得多,如果不是所謂的仙凡條款約束着大多數的修士,怕是會看到因爲修士的一個念頭而影響到王朝的興衰。
凌啓回頭看到身後有些落後的女子,心下一轉,露出招牌的燦爛笑容解釋道:“師姐,你要是知道這位前輩家族世代是武將出身,而這位前輩更是王朝末代的將軍就不會奇怪小師弟我的選擇了。唉,想要決一死戰的將士卻被投降的皇上傷透了心,所以有這些考驗就不太奇怪了。”
女子的臉上仍是有些不解,看着面前這個加速通過關卡的男子,輕聲問道:“可是對於凡間的普通百姓來說,王朝更迭不歷經鮮血不是一種更好的選擇嗎?”
凌啓擡起的腳步微微一頓,緩緩轉過身看着這個一身黑衣的女子,撓着頭髮解釋道:“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戰死沙場或許更是一種心願吧,尤其是面對的是一個無法拯救的國家和一個不可力敵的敵人。”
還沒等面前的女子開口回答,少年的身後就出現一道白色虛幻身影,似乎是滿意少年的說法,哈哈一笑說道;“我當年倒沒有想過那麼多,只是覺得敵手難尋,渴望一戰罷了,哪有世俗說得那麼偉岸?”
凌啓兩人看着這個白色身影,趕忙躬身行禮。少年看着這個一副笑眯眯的長輩看晚輩的身影,有些不自在地避開視線,緩緩問道:“前輩的做法在世間看來是那樣的,那就不必再過分謙虛了吧!”
“小子,你好像很希望我是一個話本里英勇的將軍啊!”白色身影閃身湊到少年面前,看着這個沒有畏懼心的後輩有些欣慰,不過嘴上依舊想要問出這個少年心中的想法。
少年擡頭看着這個模糊的白色身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正聲道:“因爲我希望前輩的這個傳承是我想的那種。”
“你不怕我其實是一個藏在祕境裏靠着欺騙後生來苟且餘生的老怪物嗎?”白色身影的話帶着幾分恐嚇之意,讓凌啓身後的四師姐有些擔心地想要上前護住。
凌啓擺擺手,然後取出一個酒壺,給自己嘴裏倒了一大口,看着這個滿臉不善的虛影笑了笑,對着身邊這連綿的山脈高聲道:“我若是苟且偷生,就會把祕境做出一副富麗堂皇之色,設上一個艱難萬分的關卡,一身疲憊的闖關者來到傳承面前才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吸收他修爲的法器……”
凌啓的話讓身後的女子好一陣心驚,回過神來幾個閃身拽着少年就往後退,一連佈下數十道禁制才滿臉緊張地看着那個白色身影。
白色虛影也是被少年的一番言論有些驚到,有些玩味地審視了一番少年,對上他清澈的眼神,拿起那個被放在原地的酒壺,倒上一杯喝了一口,小聲說着“好酒,好酒”,又有些惋惜地看着這個酒壺,嘆了口氣對着遠處的少年說道:“小子,你剛纔那番話是在試探我嗎?”
白色虛影聽着少年的回答有些愣神,然後一道傳音落在了凌啓的耳邊:“小子,你的試探是因爲那三十七位沒有拿到傳承有所不滿嗎?還是因爲那兩個凡人的下落讓你心生憤慨?”
凌啓擡頭看着這個滿臉微笑的白色虛影,沉聲了片刻才鄭重回答道:“晚輩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想要前輩不要在關卡里刁難我這個小輩了!”
白色虛影微微一愣,隨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指着這個小輩開心地感嘆道:“我倒是有些小覷你這個後生了,好,好,好,我在最後的傳承等着你。”說罷,白色身影漸漸消散,只留下一把黑色鑰匙丟在了地上。
凌啓對着身影的方向躬身行禮,拾起那枚鑰匙查探了一番,然後對着身後有些不解的女子輕聲解釋道:“這位前輩留在這裏的身影,如果不是我剛纔那番打岔,應該會問我若是我讓你殺了你身邊的這位女子,你願意嗎?”
“前輩真的會這麼問嗎?”女子的臉上還是有些不信,看着少年臉上的調笑之意才明白這又是小師弟的戲言,翻了翻白眼,冷哼一聲就要向前走。
凌啓拽住了女子的右手,手裏的鑰匙握緊了幾分,輕聲說道:“師姐,你先答應我,無論師弟在傳承中選擇了什麼,你都不要阻攔。”
“但你絕不能涉險。”女子的話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少年有些想笑,最終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後半程的關卡就像是爲了驗證凌啓剛纔的那句戲言,一問江山美人,二問妻女關塞,三問帝子生死……讓四師姐驚訝的是,凌啓卻忽然一反常態不再選擇社稷爲重,想要詢問什麼,最終只是沉默着跟在身後。
很快凌啓來到了一扇大門面前,深吸一口氣取出那把鑰匙,打開了這扇有些樸素的鐵門,看着守在這裏的白色虛影,躬身行禮道:“前輩,在下如約前來。”
白色虛影似是有些不滿,嘆了口氣問道:“你自是知道考覈只是問心,爲何會做出我不喜的選擇!”
凌啓擡頭看着面前的身影良久,沉聲道:“前輩若是真的不喜,又爲何會讓晚輩推開這扇門呢?”
“好,好,好。”白色虛影顯得有些開心,大喊了三聲後看着這個有些不一般的後生朗聲說道:“那你準備好了嗎,履約者?”
凌啓點了點頭,儲物袋中的仙靈碎片飛出,化成了一杆六尺長槍,讓白色虛影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肯定道:“好手段,好天資,確實有資格挑選我的傳承。”
“前輩是不是還是有些不服氣。”凌啓倒提着長槍,帶着幾分調侃問道,得到的卻是白色虛影捏着下巴有些確切的回答:“你的仙靈碎片有着那座山的氣息,我確實比不上,只是我作爲一位前輩,還是希望後生能夠對我有着幾分尊敬。”
“前輩這就有些冤枉我了,我對此世皆如此,若是不敬前輩就不會選擇前輩給的傳承路了。”凌啓手裏的長槍在地上劃出一道重印,然後一聲暴喝,一槍劈出。
預想中的你來我往沒有上演,少年被白色虛影一指點出,直接倒飛出去,若不是短髮女子伸手接過,怕是要摔出山崖。
凌啓咳嗽着吐出一口鮮血,看着滿臉怒氣的女子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說着:“師姐,這不怪我,你也接到我了,這傷也不致命,所以……”
沈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喂凌啓服下了傷藥,然後拿出手巾輕輕擦拭少年嘴角的血跡,輕聲回答道:“師弟想做就去做吧,反正你這個混球師弟只會欺負我心軟不會罰你!”
“那師姐等我好消息!”凌啓起身舞着長槍又進去了,一個呼吸又被挑飛出來,看着眼前滿是心疼的師姐,打着哈哈解釋道:“師姐,這次是失誤,你看我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沈婕看着這個還有力氣開玩笑的少年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滿臉溫柔輕聲說道:“師姐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