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大淵
金睛五雲駝老實地踏着一朵祥雲漂在高空。
餘元躺在兩座駝峯之間的軟墊上，上半身倚靠着駝峯，望着夜空中掛着的那一輪明月若有所思。
須臾之後，一道絢麗的紅霞自下方的黑色大淵中升起。
旋即，一道溫軟的嬌軀便落在了軟墊上。
霞光散去，火靈兒伸手把餘元往邊上推了推，發現推不動後，索性便把他當成枕頭靠了過來，嘴裏嘟囔道：“我使出全力往下飛了三個多時辰，居然感覺不到任何的變化，這歸墟到底有多深？”
餘元頭也不回地答道：“把你師尊丟下去看看，大概就知道了。”
火靈兒皺了皺瓊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讓我師尊聽到，肯定先把你丟下去！”
餘元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火靈兒也知道他對自己師尊不怎麼待見，也沒有太過在意，有些沮喪地道：“這歸墟太大了，想在裏面找到那道混沌神光的源頭，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對了，你守在上面有沒有再看到混沌神光出現？”
餘元搖了搖頭。
自從確定了那一道自歸墟內騰空而起的混沌神光便是能夠讓人回到過去的“時空門”後，他便一直留在這等待着新的混沌神光出現。
不過從晌午等到夜幕降臨，再到月上中天，也沒能見到混沌神光再次閃爍。
當然，這不一定就代表它沒有出現過。
因爲歸墟太大了。
餘元放出神念後所能觀察的區域不及歸墟大淵的萬分之一。
在這歸墟大淵上空守候的也不僅僅只有他。
這段時間內他已經看到了不少仙神從四面八方趕來，或是從他身邊穿行而過，或是直接潛入下方那座黑色大淵之中。
歸墟有寶的消息這纔剛剛傳開便已有如此多的仙神趕來，只怕用不了多久，這裏將會是“仙”滿爲患。
加上歸墟廣大且深不可測，光靠他自己的話，只怕很難尋到那混沌神光的“源頭”。
考慮到這一點，餘元也就沒有阻止火靈兒將他們的發現上稟多寶道人。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
既是等待援兵，也是等待那混沌神光再次出現。
火靈兒靠在他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逗着餘元聊天。
話題不免就集中在“回到過去”這件事上。
即便是在洪荒，穿越時間也是一個相當高端的話題。
餘元曾經仔細鑽研過回到過去的可能性，是以他對此有着非常細緻的認知。
在他看來，時間就像是一條河，是沿着一個方向一直奔流不息、永不停歇的長河。
河裏的每一滴水都是一段時光，一段歲月，匯聚在一起便成了浪濤。
不過這條時間長河的上游和下游卻是兩個極端。
上游如同一潭死水，而下游則是驚濤駭浪。
這是因爲過去已成定局，而未來卻還有無限可能！
而想要回到過去，從就像是從滿是驚濤駭浪的下游逆流而上，去往如一潭死水般的上游，是必然會遇到極其強大的阻力，尋常仙神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那一道混沌神光卻像是連接上游與下游的一扇門，從下游穿過去，便直接到了上游。
然後當那股混沌神光的力量消失後，他們便又被直接“彈”回到了下游。
“奇怪！”
聽到餘元對於穿越時間的見解，火靈兒有些驚訝地道：“師尊說時空之道得證得大羅道果後方才能夠理解……金靈師叔還教過你這些？”
餘元瞥了她一眼，“碧遊宮的藏書閣裏面有不少關於時空大道的經書……你都不去藏書閣的嗎？”
“這……”
火靈訕訕地笑了笑，隨即轉移話題道：“對了，咱們要是能再回到過去，應該怎麼把寶貝帶回來？”
白天那個把赤陽玉帶回來的仙神在天降雷罰之下形神俱滅，給她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差點就要放棄偉大的尋寶事業了。
這事餘元也考慮過。
在他看來，從過去時空撈取寶貝，便等同於改變了過去。
哪怕只是一點輕微的改動，也很有可能會產生深遠的影響，甚至讓已知的過去徹底顛覆！
因此想要改變過去就必須付出代價！
這種代價會視你對過去改變多少而變化。
比如改變巫妖兩敗俱傷的結局，改變道魔之爭的結果……
若是做出這等級別的改變，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連聖人也承擔不了！
但是如果所做的改動，對已知過去產生的影響微乎其微，那麼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會小的多，甚至可以是忽略不計！
就像洪荒天地初闢之時，混沌中的各種寶物全都涌入洪荒，而這些寶物絕大多數都會在天地演化中逐漸成爲天地的一部分。
若是能夠去到那個時期的話，帶回一些後世沒出現過的無名寶物，對已知的過去並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而像巫妖量劫時期，天地已經逐漸趨向於平凡，寶貝稀少不說，還都因果糾纏，即便能夠帶回來，也會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
那一塊赤陽玉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本來在如今這個時代，洪荒已經沒有赤陽玉出產了，這便是已成定局的過去。
可那個仙神卻帶回來一塊水桶大小的赤陽玉，便等於是在顛覆和這一方面相關的過去。
這種時候，天道自然會“出手”修復這一個錯誤。
此刻，當聽到火靈兒的問題時，餘元漫不經心地道：“你要是想把寶貝帶回來的話，記得離得遠一點，免得天雷劈下來時連累到我。”
火靈兒頓時又磨起了牙，“要劈也是劈你！”
“劈劈更健康，我巴不得呢。”餘元無所謂地道。
突然，一道巨大的轟鳴聲自遠處傳來。
“有人在鬥法！”
火靈兒整個人瞬間來了精神，第一時間放出神念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探去。
“誒？怎麼是他們幾個？餘元你快看，是金繩陽他們！”
餘元“哦”了一聲，絲毫沒有去察看的興趣。
不過火靈兒卻是興致高漲，伸手輕輕一拍駝峯，命令金睛五雲駝向着那邊靠過去。
待雙方離得近了，便是餘元想不去注意，也是難了。
只見夜空下，金繩陽一行七人追逐着一名地仙，很快便將其團團圍住，正在威逼利誘對方交出寶貝，套路和之前脅迫玄陽真人他們時如出一轍。
火靈兒頓時皺了下眉，沒好氣地道：“這幾個傢伙又在這裏丟人現眼，敗壞我截教聲名！早知道昨日就該不留情面地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頓了頓，見餘元沒什麼反應，便站起身來，口中道：“不行，我不能看着他們壞了我截教名聲！”
就在這時，一道悶雷般的喝聲炸響。
“又是你們這般截教仙在此作惡，你們到底是聖人門徒，還是攔路惡霸？”
聽到這義正言辭的喝聲，火靈兒忍不住輕“咦”了一聲，循聲望了過去。
只見一朵白雲飄然而至，來到金繩陽等截教仙附近。
那雲上也站着七八位仙神，道行高低深淺皆有，其中有三道人影看着分外眼熟。
火靈兒藉着皎潔的月光仔細一看，發現那三人赫然便是昨日被金繩陽一夥人欺負的玄陽真人和他的兩位師弟。
不過剛剛那一聲義正言辭的大喝卻並非是出自他們，而是一個身形魁梧、濃眉大眼的高大青年。
只見他一馬當先地站在玄陰真人身前，目光在金繩陽等七位截教仙身上逐一略過，淡淡地道：“早就聽聞截教弟子盡是一羣披毛戴角之流，卵生溼化之輩，福緣淺薄，根行欠佳……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吶！”
聽到這話，火靈兒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想也不想地便要閃身過去。
“着什麼急？”
餘元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了回來，努努嘴道：“這種時候應當讓子彈飛一會再說。”
火靈兒雖然不知道“子彈”爲何物，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順勢朝着場中望去，只見金繩陽等七位截教仙一個個面色漲紅，氣得三尸神暴跳。
那金繩陽頭頂之上更是翻涌起滾滾烏雲，瞪着一雙通紅的雙眼怒吼道：“哪裏來的小賊，焉敢小覷我截教？！”
那高大青年傲然道：“吾非別人，乃玄門正統闡教嫡傳金仙道行天尊門下韋護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