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由一聽秦河山這麼說,還以爲這位王爺要搞事情,心裏當即有些疑惑,便問道,“王爺,這整個城陽郡都是您的。只要您一句話,把土地全收回,叫他們做佃農甚至僱農,這些馬上餓死的災民都不會有二話的。”
“???”
秦河山也是一愣。
他當然知道佃農跟僱農是什麼意思。
兩者雖然有區別,但是區別不大。簡單來說,這兩種人都要向地主租地耕種,等來年收穫的時候向地主付租金。
至於租金多少嘛,地主是剝削階級,佃農跟僱農是社會主要被剝削的階層,所以懂得都懂。
但問題是秦河山並沒有這樣的打算,需要剝削底層的是社會的中層階級,他現在是站在統治者的立場,反而是跟社會底層同一陣線,完全沒必要做這種事情。
於是他轉念一想,便馬上明白了李由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佃農跟僱農是怎麼來的?不就是自己原本的土地被當地的官員鄉紳巧取豪奪兼併了之後,才被迫去租地的麼?
當下這個時代沒有農藥化肥,沒有溫室大棚,收成少不說還不穩定,加上國家賦稅又高,稍微遇到點病災生活就過不下去了。
有的收入跟支出勉強持平,卻連來年的種子都買不起。
買不起怎麼辦?只能去借。
於是就有了小鬥出大斗進這樣的情況出現。
地租往外租糧食,合同上面寫的十鬥,給農民的時候用的是小鬥,等來年收租的時候就換成大斗。這麼一來一回,連本帶利的,農民不傾家蕩產根本還不上,自然要賣地還債,於是土地就這樣被兼併了,自耕農變成了佃農跟僱農。
其實也不怪李由,因爲現在所有官員鄉紳都是這麼搞的,就連他自己的家族一開始也在這麼搞。
現在之所以收斂了,是因爲地位上升,不用再直接面對農民階層,身爲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他直接面對的是地主階層,他是可以直接剝削地主的。
剝削嘛,本就是一層一層往下來的。
秦河山猜到了李由的想法,只能無腦的笑了笑,稍微解釋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許大斗進小鬥出,更不許用重物壓稱。合同上寫多少就是多少,別把其他地方剝削的那一套帶到城陽郡來。這點事情,你應該能做好吧?”
“以眼下城陽郡的形式應該沒什麼問題,但以後就不好說了。”李由毫不避諱的說道。
他很清楚,這位王爺平時喜歡聽別人拍馬屁,但正經事上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事說事,有問題解決問題。
如果跟王爺彙報工作的時候還像先前在朝中寫摺子那樣,先扯一通蒼生百姓國家大義之類的屁話,估計王爺直接就得對着屁股來上一腳了。
秦河山想了一下,也確實是這樣。
目前城陽郡百廢待興,寬鬆優惠的政策之下,剛剛經歷了生死災難的災民們都幹勁十足。再加上城陽郡還沒有那麼多處理事務的官員,負責管理的大都是御林軍的將士,所有事務都能直接上達天聽無障礙傳到李由這裏,自然也就沒那麼多屁事了。
哪怕是眼下,一些頭腦靈活的都開始賄賂負責基層管理的將士了。
所以………
“以後的事情現在不用操心,先把眼前做好就行了。”秦河山只能這樣說道。
李由急忙道,“下官明白了。”
他隱約能感覺到王爺好像要做一些不一樣的事情,應該不是造反,但也絕對不簡單。
反正現在自己已經位列三公,再往上就是秦河山這個位置甚至是當皇帝了,這兩個對他來說都是不可能的,眼下已經是人生的巔峯了。
既然朝廷那邊沒什麼可追求的了,他就想看看秦河山到底能做出點什麼不一樣的事情。
或許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打發走了李由,連續趕路搞幾天的秦河山累的不行,吩咐下人誰來都不見,自己倒在牀上就睡着了。
次日日曬三竿,他才舒舒服服的從牀上醒來。侍女伺候着洗漱更衣,他特意穿了一身適合戶外徒步的衣服找到了高烈。
二人一起來到百人訓練的地方。
這一百人是當初秦河山選出來進行特殊訓練的。
他們看到二人,馬上在頭領的命令下停了下來,跪地行禮。
“拜見王爺,高將軍。”衆人異口同聲。
秦河山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沉聲道,“起來吧。”
“謝王爺。”
衆人依舊整齊。
整齊,也是秦河山的要求之一。
這東西看似沒用,卻能磨鍊隊伍的默契程度,在戰陣之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電視裏演的雙方對衝那都是假的,萬人規模直接對衝很容易就發生踩踏,導致前面雙方還沒交手了,自己先把自己人踩死了一大堆。
所以兩軍交戰必須有戰陣,這種戰陣在後世和平時期逐漸演變成了走隊列方陣。
秦河山看着眼前經過淘汰之後剩下的一百人,打量片刻之後,問道,“怎麼樣,累嗎?”
“不累!”一百人異口同聲。
秦河山笑着搖了搖頭,道,“既然不累,那就再加一倍訓練量。”
“王爺,不可啊!”百人頭領連忙跪地求饒。
秦河山再次問道,“累嗎?”
一百人有些茫然,大家愣了好一會兒才陸陸續續的小聲說道,“累。”
“這纔對,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我是爲了確認你們的訓練情況,不是爲了聽你們說違心話的。”秦河山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以後面對我,你們只需要說實話。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聽懂了嗎?”
“聽懂了!”百人再次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