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爲什麼呀,小師叔。”卜蒿高明知故問。
“爲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王十二此時情緒極其的激動,他還沒有從周憶語的經歷之中走出來。
“小師叔,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需要全部弄明白的。”卜蒿高諱莫如深地講了一句,然後輕輕的放開了他的手。
王十二看着照片裏的周憶語,覺得堪比吃了幾十個黃連還要難受。
儘管他看到了整個事情的原委,可在現實世界中,時間纔不過是三兩秒鐘,小茹還在呼喊着馬煒,万俟闕聽話地在那裏把蜈蚣歸攏到一起。
看着那張和馬伯綺一樣的臉,王十二恨不得給他來上兩刀,可他很清楚,眼前的人,並不是他。
“你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王十二問的是周憶語。
“記不清楚了,應該也好多年了吧,我無意間經過這裏....”
“所以,並不像你所說的,你不是第一次來h省。”王十二已經冷靜了下來。
“小師叔,其實.....時間會給你答案的。喂,張得俊,你小子麻利點。”卜蒿高剛正經地說了兩句,馬上就換了嘴臉,直接開始敦促起了万俟闕。
“好勒好勒,師叔,嘿嘿。”万俟闕也不生氣,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現在怎麼辦??”王十二看了眼馬煒。
“塵歸塵,土歸土,往事歸往昔,故人歸故土。”卜蒿高嘆了口氣,文縐縐的說了這麼幾句。看着他咬文嚼字的模樣,王十二總覺得有些可笑。
“姑娘,別哭了,騰個地方。”卜蒿高挪動腳步,把小茹扶了起來。
然後把手放在了馬煒的頭頂,微微閉上了眼睛。
“幻境再美終是空,黑白青綠藍紫紅。
縱使千秋萬萬載,不過黃粱一場夢。”
卜蒿高說了個四六八句,眼睛緩緩地睜開。
“醒來吧,醒來吧。”他輕輕地拍着馬煒的腦袋,彷彿是在叫醒一個貪睡的孩子。
“醒了醒了。”小茹看着馬煒睜開了眼睛,激動地大叫。
“我.....”馬煒開口講話,王十二搖了搖頭,因爲這個馬煒,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和馬伯綺一模一樣。
......
馬煒和小茹先離開了,因爲長時間處於無意識的狀態,加上不喫不喝,馬煒的身體早就無法支撐,必須得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只不過他那身衣服,還有抹着腮紅被塗成雪白色的臉,恐怕要嚇壞不少的人吧,當然,這不重要。
卜蒿高交代他們,回去之後,要趕緊把和這裏有關的東西全部焚燬,一件不可以留。
那塊玉佩自然留給了王十二,其實這玉佩王十二已經知道是什麼東西,玉佩有二,一龍一鳳,是周憶語和馬伯綺定情之物,也算是馬伯綺當時唯一可以拿出手的東西了。
鳳佩今猶在,龍佩尋無蹤。
天公常冷心,不顧世間情。
“我可以爲她做點什麼?”
王十二看着照片裏笑着的周憶語問卜蒿高。
“這裏恨念怨念都太深了,如果小師叔你不怕辛苦,可以給他們來個超度啥的。也算爲人民做好事了,嘿嘿。”卜蒿高再不是先前高人模樣,又恢復了那副賤兮兮欠揍的樣子。
“好。”王十二並不在意。
周憶語那會兒之所以激動,正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孩子的慘狀。
默唸往生咒百遍,卻無法趕走王十二此刻心裏的那些陰霾。
回家的路上,坐在車裏,卜蒿高一直鬧着要万俟闕加快速度,因爲他想回家喫油炸蜈蚣。
後備箱裏現在可是有着許多許多的蜈蚣,紅色的蜈蚣。
“師叔,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万俟闕猶豫了下開口。
“說說說。”想着等下可以喫到美味,卜蒿高摩拳擦掌。
“那些蜈蚣,可是從骨灰罈裏爬出來的,要是吃了....”万俟闕表情很是尷尬。
“呸呸呸,你小子咋不早說,真晦氣真晦氣。快點停車,張得俊,你給我停車!”
卜蒿高一聽,這還了得。
最終,那些蜈蚣被万俟闕扔到了路邊,還受到了來自卜正鏡同志的‘親切問候’。
此事,最後以十頓涮羊肉,十頓燒烤作爲條件,纔算作罷。
王十二靜靜地坐着,腦子裏不斷的出現一個畫面,周憶語赤身裸體地站在窗邊,那個身影,是那般的無助,那般的可憐,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怎會知道這樣一段悽慘的陳年往事。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一般,掌握生殺大權的,會是比你更強大的存在,當然,或許,也可能是你從前最看不起的那一個。
王十二一開始想不明白,馬伯綺真的是一點都不愛周憶語了嗎?爲什麼不去驗證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還是說,一切的一切,都伴隨着孩子的名字在轉變,這件事的種種激起他藏在心裏的情緒。
他不禁大膽設想,是不是馬伯綺從一開始就是在佈局呢,他通過遊行來表達對周龔培的態度,隨後接近周憶語,最後一步步地達成自己的目標,真的會是這樣嗎?若是如此,世間焉有真情在?
風光如周龔培,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慘遭滅門。
真是時也運也命也,誰又能說得清呢?
從那之後,每年到了周憶語的忌日,王十二都會給她燒上一些香火,也算是對這位可憐女孩兒聊表寸心了吧。
......
馬煒家中,他和小茹坐在沙發上緊緊相擁,他臉上帶着陽光的笑容,小茹閉着眼睛,似乎已經睡着了。
馬煒轉頭看了眼電腦的方向,在他的電腦,一個隱藏極深的文件夾裏,照片上的周憶語無邪地笑着,很開心,很開心,因爲那張照片,是馬伯綺帶她去拍的。
......
“那咱倆既然是同輩,就該比比年齡了吧。”閻雷喝了一口啤酒衝着万俟闕叫嚷。
“什麼比年齡,有沒有常識,是要看誰入門比較早行不行。”万俟闕豈能落了下風,滿臉傲嬌地迴應。
“師父,你來評評理嘛。”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爭了一個多小時了,當知道万俟闕也是陰山派的傳人,還是自己師伯的徒弟,那閻雷自然要分出個長幼了。
可他的對手畢竟是万俟闕,這傢伙可不會因爲閻雷的身份而有所顧忌。
閻雷見討不到便宜,只能求救的看向了正在啃大豬蹄子的師父,卜蒿高。
“別煩我別煩我,沒看我正在喫徒弟媳婦做的菜嗎?”卜蒿高咬下了一塊肉,滿嘴冒油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