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當年的事，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一句話說完，除了不遠處傳來的幾聲鳥叫，再沒有其他，卜蒿高扭頭尷尬地看了一眼王十二。
王十二白了他一眼，還以爲他的方法會有奇效，可好像絲毫沒有作用。
“進來吧。”
過了許久，郝正昌在屋子裏喊了一聲。
卜蒿高仰着頭，那叫一個驕傲呀。王十二‘切’了一聲，就來到了屋門口。
兩人進屋，看到郝正昌坐在靠窗的那張桌子前，正在摺紙元寶。望着他的後背，還有上下翻飛的動作，王十二眼眶不由得溼潤了。
郝正昌和金蒼木體型相仿，穿衣風格也大同小異，從前的時候，師父就是這樣坐在那裏，而那張桌子，也正是從前的那張。
“說吧。”郝正昌沒有看他們，冷漠地講。
“說什麼？”卜蒿高大咧咧的坐到一旁的那張牀上，繼續着他的摳腳大業。
郝正昌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師兄，你來這裏，是否和當年之事有關？”卜蒿高用他摳完腳的手掏出一支菸，本想點燃，可又放了回去，自己這位師兄不喜歡煙的味道，就連燒香的味道也不喜歡，也算是個怪胎。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郝正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
“可你應該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不提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卜蒿高一反常態的認真，走到了郝正昌的身邊，搶過他手裏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着。
“你們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你不想知道，師父臨終時講了什麼嗎？”卜蒿高看了眼王十二，示意他先不要着急。
“師父.....”郝正昌頓了頓，師父這個稱呼，是那般的熟悉，卻又那般的陌生。
“他不是將我逐出師門了嗎？那我便沒有師父了。”
王十二覺得這位年逾古稀的老頭，在講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帶着一絲幽怨，就好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卜蒿高坐到了桌子上面。
“你不知道？那你剛纔....”郝正昌頓時明白了，卜蒿高剛纔是在使詐。
“師兄說笑了，當初我尚且年幼，對那件事，也是一知半解。”卜蒿高見謊話被識破，索性坦白從寬。
“也是，那時你剛入門不久，不過十歲上下。”郝正昌雖然介意他在說謊，可細想一下這貨本身的性格，很快也就平復了。
“師兄，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師父他們那般震怒，還將你逐出師門。”卜蒿高窮追不捨地問。
“當年....”郝正昌轉身看着王十二，眼神顯得極其複雜。
“和那件事有關？”
“嗯。”
聽着他們打啞謎一樣的話，王十二有點懵，可在剛纔郝正昌看向自己的時候，瞬間覺得，似乎一切的事情都和自己有關。
但那時卜蒿高不過十歲，自己還沒有出生，又怎麼會和自己扯上關係呢？莫不是....王十二心裏突然冒出了個大膽的猜測，讓他霎時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那我明白了。”卜蒿高點了點頭，臉色也凝重了許多。
“不試一試，又怎會知道真的不行呢。”卜蒿高哈哈一笑，有種滿不在乎的狂放之氣。
“你應該知道，如果失敗，結果會是什麼。”
“師兄，我現在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不知能否解惑。”卜蒿高從桌子跳了下來，直接點了一支菸，不去顧忌自己師兄是否介意。
“我後來追查過，應該就是你所想的那個人。”
“嗯。”卜蒿高深深地吸了一口，若有所思。
“那個東西，還能堅持多久？”卜蒿高看了眼窗外。
王十二敏銳地察覺到，他似乎看向的是禁地方向。
“快了，快了.....”郝正昌聲音很小，也看向了那個方向。
“謝了，師兄，小師叔，咱們走。”卜蒿高把剩下的半截煙扔到了地上，腳尖用力地踩了踩，拉着王十二就要出門。
“怎麼了？”可王十二站在原地，他拉了一下，覺得王十二在抗拒，隨即扭頭看向王十二問道。
“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王十二盯着郝正昌。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是一種幸運。”郝正昌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
“若是需要，你會幫我們嗎？”王十二很冷靜。
“嗯？”郝正昌猜錯了，他沒想到王十二會冒出這麼一句話。
“會，還是不會。”
“呵呵，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万俟是你安排去了別的地方嗎？”
“你們走吧。”郝正昌重新開始摺紙元寶，再沒有講話。
王十二站在那裏看着他，約莫十幾分鍾之後，直接走出了房間。
“師兄，再會。”卜蒿高拱手抱拳，深施一禮，隨後也走了出去。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郝正昌的手捏着那張金燦燦的紙，眼睛看着窗外，嘴裏輕聲重複着這句話。
“當初，你和万俟是在演戲嗎？”漫步黎陽墓中，王十二漫不經心地問。
“小師叔，你說啥呢，我又不是好萊塢演員。”卜蒿高煙癮極大，這會兒又點了一支。
“你們本就認識，可當時並沒有相認，梁全出手傷你的時候，他並沒有幫你，但他和我賭牌的時候又故意輸給我，之後纔出現，你別告訴我這些你都不知道。”王十二停下腳步。
“哦，你說這個呀，嘿嘿，當時見到張得俊那傢伙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但他給我使了眼色呀，至於那個變態光頭佬嘛，我那不是陰溝裏翻船了嘛。”卜蒿高嘻嘻哈哈的，臉上掛滿了賤兮兮的笑。
王十二知道他在故意隱瞞什麼，恐怕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只不過，剛纔他和郝正昌的那些對話，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嗎？
難道有些事情，從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那師父在這件事情裏面，又是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
郝正昌的那句‘快了’，是在說什麼快了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後背上的蔓金苔熠熠閃光，只是隔着衣服，無人知曉罷了。
一陣電話鈴聲，把他拽回了現實，手機屏幕上是一個他認識的名字，秦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