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之中,同此一人。”是用毛筆寫的八個小字。
“喂,小十二,誰給你的呀。還是你準備給別人的呀。”沈含月大有問個清楚,弄個明白的架勢。
王十二拿着最後的兩瓣橘子,手停頓在了那裏,他看着字條上的字跡,並不熟悉。
再回想這兩天,似乎也並沒有和什麼人接觸過,更何況這紙條是在自己的口袋裏,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去,可非同一般的困難。
王十二陷入了沉思,耳朵裏已經聽不到沈含月在講什麼了。他把這兩天的經歷,在腦海裏像是過電影一般的回憶了一遍,很快,一個人的形象出現了,是偃月。
在十七樓的時候,偃月臨走之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還有他主動靠近自己時候的狀態,難道是那時候放進去的?
可自己和卜蒿高他們是臨時起意決定去那裏的,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若是不知道,這紙條顯然是提前準備好的呀。
大腦頓時疼了起來,就像是那天在沈烏則墓前一樣的疼,疼得王十二冷汗直流,臉色刷白。
“小十二,你怎麼了,小十二。”見他這個樣子,可把沈含月嚇壞了。
“醫生,醫生!”
沈含月跑出去找醫生,王十二的頭真的是很疼。
“爲什麼會是這樣!”他一遍遍的問自己,越是想不明白,大腦越是拼命地想。
後背的圖案位置隱隱作痛,胸前的魂靈隱隱震動,前後兩股力量相互吸引,最後通通鑽進了他的身體,在他的體內遙相呼應。
“主,穩住情緒,三奇定心術。”婉檸的聲音適時出現。
可王十二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用力地拽着自己的頭髮,喉嚨裏面發出了低沉的吼叫,整個身體就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沸騰。
魂靈砰砰地跳動了兩下,在衣服裏面滿處光彩,僅不到一秒的時間,那些光跑到了他背後圖案的位置,迅速的鑽了進去。
只是魂靈本身,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成了猶如腐朽木頭一樣的質地和顏色。
王十二覺得很痛苦,心臟像是要突破皮膚,他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一下,一下,沒有感覺到疼,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舒服一些。
在他用力地拍打之下,魂靈支離破碎,碎成了一個個小塊兒,王十二的脖子就只留下了那根繩子。
病房裏一陣混亂,王十二覺得,好像跑進來很多人,有些人開始擺弄自己的身體,衣服被脫掉,有什麼東西按在自己胸口,他的身體隨着那個東西上下起伏着。
他眼神迷離之間,看到了卜蒿高,看到了沈含月流着眼淚,看到了一片虛無的白色。
又是那個空間,他站在最中間的位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白色在慢慢的流轉,開始有了顏色,紅色,黑色,藍色,紫色.....
他看到了高樓大廈,看到了車水馬龍,看到了霓虹初上,看到了街角有個孩子在苦惱......
四周就像是出現了無數個監控屏幕一樣,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景象。不消多時,那些畫面像是被人按下了快進鍵,畫面裏面的東西在快速的動着,很快很快.....
“咔嚓!”
那些屏幕一個個碎裂,就像是被小石子砸破的玻璃窗。
無數的碎片掉落下來,就在王十二的身邊。
隨着碎片的掉落,魂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在快速的旋轉,每轉動一圈,就流出無數的光線。
光線匯聚,幻做一個又一個的虛幻人臉,他們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或憤怒或驚恐......
人臉慢慢的朝着中間彙集,形成了類似於龍捲風一樣的存在,把魂靈包裹其中,隨着魂靈快速的轉着。
魂靈炸裂出刺眼的虹光,王十二用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時,那形成柱體的風直奔他而來,把他與魂靈一同包裹了起來。
王十二就覺得自己漂浮了起來,耳朵旁感覺有許多許多人的動靜,有人在講話,有人在嘆息,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呼救,有人在驚叫......
渾濁的風像是巨大的蠶繭,可以看到一條又一條的紋路。每一條紋路都是人臉拼接而成的。
魂靈停止轉動,失去了光彩,直直的掉了下去。
“當”
接觸地面的一瞬間,散成齏粉。風柱席捲,吹了個乾乾淨淨。
他感覺到風力在減緩,那些聲音在減弱。身體失去了漂浮力,直接重重的掉到了地面。
風柱慢慢向中間收緊,變的越來越小,越來越細,最後就像是一根透明的頭髮。
飄啊飄,飄啊飄。落在了王十二的臉上,他剛要伸手去碰,那東西就開始變了方向,鑽進了他的眼睛,火辣辣的感覺。
那東西在身體裏沒頭蒼蠅般的亂竄,最後直接來到了後背圖案的位置。
王十二覺得後背很疼,比那天被那個變態醫生用刀劃破皮膚還要疼。
背後的圖案冒出了強烈的光,那光就在他的身體裏面,從圖案處迸發出來,又快速的吸收回去。
他覺得好累,好累,前所未有過的累,他需要休息一下,於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的同時,一個身影出現,一襲紅衣,長髮及腰,粉臉嫣然,站在了他的身邊。
是婉檸,婉檸流着眼淚,很傷心,很傷心。
“小十二,你千萬不可以有事,你快點醒啊,不然我怎麼辦呀。”
王十二聽到耳邊有人在抽泣着講話。
“我小師叔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一個略顯油膩的聲音在旁邊不遠處。
“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放心吧,沈小姐。”陌生男人的聲音。
王十二擡了下眼皮,光明,有點刺眼,他用力地擠了下眼睛,這才適應了那種感覺。
“小十二,你醒啦,你醒啦。”
有人在用力地搖晃他的胳膊,帶動着後背都開始疼了起來。
“傻瓜,我沒事的。”王十二看着漸漸清晰的沈含月的臉,虛弱的說。
“你嚇死我了,知道嗎,你嚇死我了。”沈含月拍着他的胳膊,梨花帶雨讓人看着心疼。
“你再這樣打我,恐怕就真的有事了。”
王十二笑了笑,覺得心裏暖暖的。
“哼,就要打,就要打。”沈含月說着又拍了幾下,只是力氣小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