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霍胤表現如此勇猛定會受封,如此在官場上也算圓滿了。
但是舒菡還是有點不放心,因爲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進入下一個世界,需要獲得霍胤手上的珠子。
在判定舒菡完成任務之後,那顆珠子會出現在霍胤手心,只要舒菡拿到就可以離開。所以說,舒菡現在還需要在霍胤身邊,等待最後的結果來臨。
見霍胤進帳子,舒菡收起思緒迎了上去,不過並未見往常那樣離的近,她還記得霍胤滿身是血的模樣,心裏有點懼怕。
“少將軍,喝茶。”
說着將自己泡好的茶水倒給霍胤,放在桌上後自己垂手立在一旁。
往日裏舒菡也曾給霍胤倒水,但是都不如今天態度異常的和善。
他自然是發現舒菡的小動作,掃了一眼自己乾淨的大手,確定上面再無血污之後纔拿起茶盞,
“爲何沒睡?”
月上梢頭,外頭的士兵都歇下了,只巡邏的隊伍默不作聲的來回走。
舒菡想,我睡不着啊,激動啊!這裏面既有霍胤勝利的激動,也有即將完成任務的興奮。
興奮壓下心底那點害怕,舒菡垂着眸子回他,“少將軍,是不是快要回京城了?”
她說話的時候看向地面,沒有注意到霍胤的眸子裏閃過的神色。只聽得上頭清冽的聲音道:“過幾日便返京。”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如松間雪般清冽悅耳。
許是做足了心理建設,舒菡感覺自己應該沒那麼怕了,她擡起頭看向霍胤。
見他垂眸輕啜,挺拔的鼻樑在燭火下格外的賞心悅目。
美色當前,便是最後那點懼怕也都煙消雲散了。
“少將軍,”
舒菡紅脣微張,一雙杏眸飽含期待,“我可以留在侯府嗎?”
舒菡的身份就是京城藥鋪的小學徒,回京之後無非是得到一點錢財方面的賞賜,遠不如進侯府裏。
舒菡想,霍胤向來重情誼,應該會同意的,畢竟自己也算心腹了。
見霍胤放下茶盞,手指輕輕摩挲茶盞,他問道:
“留在侯府?以什麼身份?”
“就小廝什麼都可以。”
霍胤高大的身軀轉過來的時候擋住了光亮,舒菡沒看見他眼底閃過的失望,只聽他說:“小廝?”
一陣涼風從帳子外透過來,舒菡覺得手心越來越涼。籠罩在陰影下的舒菡咬着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些日子不說是同生共死,也算是共患難了,難道自己留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嗎?
舒菡心裏升起一股委屈和酸意,“就,就小廝也不行嗎?”
現在霍胤是大顯功臣,別說是隨意招一個小廝,就算招十個也不會有人異議吧。
舒菡暗想,大概霍胤還是覺得自己不夠格。
可是,自己好像對他還不錯吧,從來沒坑過他,總是想着對他好一點,雖然裏面含有別的目的,但是出發點總是善意的。
爲何就不能給個機會呢?
舒菡胡思亂想的時候,霍胤也在看着她,心底嘆息一聲傻,他道:
“可以,不過你要聽從我的安排。”
舒菡一愣,又突然高興起來,說話的語氣也明顯歡快,眼睛笑的彎彎像天上的月牙,
“真的嗎?”
霍胤掃過她的眼睛,不敢再看,轉回身子低聲道:“何曾騙過你。”
“少將軍最好啦!那我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舒菡說着,腳步輕快的走了。
她走後,帳子裏仿若走了很多人,帶走了大部分的生機。
霍胤指腹摩挲茶盞,溫熱的感覺慢慢傳遞到心裏。似是想到什麼,他勾脣笑了一下。
霍胤走後老侯爺親自審問那兩個小兵,在得到答案後他嘆氣一聲,萎靡的靠在椅子上,整個人瞧着好像都老了幾歲。
他招招手,就有人明白他的意思,捂住兩個人的嘴拖了下去。
這個結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在霍胤選擇當衆揭穿此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必然與霍震有關,但是他不相信。
霍震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又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要不是偷襲的人穿着大顯士兵的衣裳,又怎麼能傷的了霍胤?
跳躍的燭火左右搖晃,像極了老侯爺此時的內心。若是以前他就做主將此事揭過,可是現在不同,不說霍胤立下的功勞,便是他自己也有點不忍心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老侯爺對這個庶子越發的看重。
一面是嫡子的名聲,一面是自己欣賞的庶子公道。
老侯爺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有了決斷。
兩相其害取其輕,只能如此。
老侯爺定了定神,果斷的拿剪刀去掉一塊燭芯,屋內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因戰場上下來的士兵有傷勢嚴重的,所以這幾日軍營裏在統一做馬車,到時候拉着傷員一同上路,等到了桐城再好好安頓修整。
舒菡美滋滋的在帳子裏收拾東西,其實她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只霍胤給的銀票,霍胤給的金瘡藥,霍胤給的綢緞衣裳……
“怎麼都是他給的?”
舒菡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嘟囔着。
隨即一想,等往後他功成名就的時候,那可有自己一份功勞,給這點東西怎麼了。想到這,舒菡又開始美滋滋的哼起調子來。
隔壁帳子內,霍胤淡然不動,由着曹大夫給他換藥,換好之後曹大夫就告辭了。
未料剛出帳子就碰見出來的舒菡。舒菡好奇,眼睛睜的圓圓的,“曹大夫?”
不怪舒菡驚訝,往日裏曹大夫只在自己院裏,甚少出來,見他肩膀上揹着藥箱,舒菡的小臉白了一下,不去管欲言又止的曹大夫,直接往霍胤的帳子裏衝。
守衛的士兵攔住她,舒菡就站在簾子外頭喊:“少將軍,是我!”
聽見霍胤說進之後,士兵鬆開長毛將舒菡放了進去。剛入帳內,就聞到濃烈的藥味。舒菡快走幾步上下打量他,
“哪裏受傷了?”
霍胤不動如山,輕描淡寫的說道:“小傷。”
舒菡瞪大眼睛,“那你怎麼不叫我換藥?”
往日裏都是舒菡照顧霍胤的,爲何他要叫曹大夫?舒菡不解,難不成霍胤覺得自己學藝不精?
只見霍胤整理了一下衣襬,才淡然的瞥了她一眼,“讓你輕鬆些不是好事?”
好好的一個俊俏郎君,偏偏長了張嘴!想體諒人不會好好說?
舒菡惡狠狠的在心裏罵了一句,垂在身側的中指忍不住的立了立。
霍胤自然瞥見她的小動作,之前小藥童告訴他說,這是祈福的手勢。
但是霍胤隱隱覺得哪裏不對,看小藥童此時臉上不高興的模樣,分明是在心裏泄憤。
“對了,過幾日回京需騎馬,”
霍胤忽地開口道。他這麼一說成功引走了舒菡的注意力,舒菡小臉垮了下來,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抱怨道:
“那一路騎回去豈不是大腿都要被磨爛了?”
軍營裏都是糙漢子,哪有人她這麼嬌氣。
霍胤不動聲色的又繼續說道:“我腰上有傷騎不得馬,只能乘坐馬車。”
舒菡立馬眼睛亮起來,搶着答話:“少將軍,我陪你在馬車上吧,免得無聊。”
霍胤沉吟了片刻,狀似勉爲其難的答應下來,高興的舒菡走出帳子時臉上都是笑着的,不用騎馬還能坐馬車,太好了。
霍胤眼神隨着她的身影而去,邊輕笑邊搖頭。
拔帳行軍那日,老侯爺看着舒涵上霍胤的馬車,他皺了皺眉。
暗道霍胤行事也頗爲大膽了些,如此明目張膽的將小廝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老侯爺着急,想着趕緊找個合適的姑娘塞給霍胤,讓他知道女人和男人的區別。
而在馬車裏的舒菡還不知自己已經是老侯爺的眼中釘了。
馬車不大,但是坐兩人還綽綽有餘,車裏許是顧及霍胤的傷勢,所以鋪了很多厚實的墊子,還放了小桌子,上頭擺放茶壺,以及霍胤的書籍。
舒菡人長的嬌小,見霍胤佔據了右側的位置,她就上去靠在左側。
馬車裏的榻子是寬寬的,舒菡趁着霍胤低頭看書的功夫,她悄悄往後仰躺在榻子上,發現微微躬身子正正好好。
她在那悄聲搗鼓,拱來拱去的時候,霍胤從書裏擡起頭,一雙丹鳳眼瞧着她亂動。
過了會,舒菡終於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是面朝車廂,將腿部微微收起,用手臂當枕頭。
正當她調好姿勢,閉上眼睛的時候,馬車忽地一動,是出發了。
舒菡沒做好準備,被晃的從榻子上一歪,人眼瞅着就要掉下來。
霍胤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將人托住。舒菡艱難的轉頭,對他道謝。
不過見霍胤臉色不太好,舒菡趕緊起來,扶着霍胤坐回去。“是不是牽扯到傷口了?”
“你腰上有傷,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而且腰部多重要啊,一定要好好養着。”
舒菡隨口說,聽的霍胤卻是不自在的垂下眸子。
軍營裏都是糙漢子,聚在一起的時候難免會說些葷話,霍胤也多少懂一些。
什麼腰啊,有力什麼的……
正怔愣的功夫便見腰上攀起幾根纖長的手指,霍胤耳尖發紅,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