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走廊裏有人走過,隱隱有說話的聲音。
霍胤什麼都聽不見,他支起身子,暗色中眼眸澄亮,胸膛處的傷口被牽扯的開始發疼,可他完全不理會。
抿着脣,他思忱片刻後,啞聲道:“舒姑娘,有些話想問問你。”
舒菡站在那,不明白他突然要問什麼。
她退了一步坐在了牀邊的凳子上,“要問什麼?”
小姑娘靠近後便有熟悉的淡香,還夾雜着一些苦澀的藥味。
這香氣便是她,苦澀的藥味便是他,兩者糾纏在一起,怕是沒個結果。
霍胤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疼的他蹙眉緩緩吸了一口氣。
“舒姑娘,”他壓下情緒,儘量以平穩的聲音說話,
“那日暴雨天,你可是真心?”
這話問的直白,霍胤想給自己一個結果,若是她不喜,他便離開,再也不會跟着她。
第一次見到她,他就認出她是母親所說的恩人,正巧她遇見難事,所以一路跟着保護她。
雖有一些疑惑,但是她手腕上的紅色火焰做不了假,霍胤一直感念她的恩情。
後來呢,後來這份恩情變了味道,他開始不自主的想親近她,想愛護她。
霍胤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但是他明瞭,這是喜歡——-他喜歡她。
霍胤抿着脣,手指蜷縮在一起顯露出此刻的緊張心情。
他垂下眸子不敢看她,就像是瀕死的病人等待醫師的宣判。
舒菡愣了一會,纔想明白霍胤問的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是那天的吻吧。
當然是真心,誰會無緣無故的去親旁人?
舒菡不好意思的上前,半跪在牀邊,仰着頭去親他。
他是這個意思吧?
舒菡閉着眼睛,碰觸到他的脣。
突如其來的吻讓霍胤不知所措,身子因爲緊張而繃着,傷口處也裂開。疼痛被她的親近安撫,奇異的感覺讓他低哼一聲。
柔軟的脣瓣讓他想起那日喫的野果子,汁水豐沛,一路甜進心裏。
霍胤修長的手指抓緊被子,身體像是被羽毛拂過,微微輕顫。
喜悅瀰漫全身——-她也是喜歡自己的。
霍胤屏息閉眼,任由她作亂。
過了片刻,二人脣瓣分開,舒菡低聲問他,“你說我是不是真心?”
他們離的近,近到能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聲。
霍胤的喉結滑動,上前和她額頭相抵。
舒菡伸手攀上他的肩膀,小鳥啄食般親了他幾下,輕笑道:
“不然你以爲我是怎樣?是在輕薄你?”
霍胤耳根子都紅了,好在屋裏暗,她看不見。
舔了舔脣,甜滋滋的味道一路流淌在心裏。
對她的喜歡像是沸水一般,翻騰個不停。
霍胤伸出長臂將人撈在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舒菡輕輕觸碰他的鼻尖予以迴應,後背處他的手臂收緊。
舒菡心跳有點快,既享受和他的親暱,又有點莫名的緊張感。
察覺到他歪頭壓過來的時候,舒菡閉上眼睛。
這次不是普通的觸碰了,他剋制的含着,又輕輕的咬了咬,得了樂趣似的,一點點一寸寸的舔舐。
她哼唧一聲,在男人強壯的臂彎裏化成水。
仰着頭受着,屋裏只剩下細微的聲音。
忽地,聽見有人敲門,白寧的聲音從門板處傳過來,
“舒菡,你晚膳用了嗎?”
沉溺在歡愉中的霍胤最先驚醒,鬆開了她的脣瓣。
舒菡也猛然醒過來,趕緊從牀榻上下來,“喫完了,白姐姐。”
白寧哦了一聲,便離開。
舒菡摸摸自己的耳朵,熱的不像話。
走了幾步將桌子上的蠟燭點燃,屋裏登時亮了起來。
舒菡舔了舔脣,感覺好像有些腫了,吃了許久不腫纔怪。
身後牀榻上的霍胤也紅着臉,覺得自己過於急切了。可面對喜歡的人,總是想和她親近。
“我……”
“你……”
舒菡噗嗤一聲笑了,霍胤見她笑,自己也翹起脣角,滿眼都是歡喜。
“哎呀,”舒菡掃到他的胸膛上,血色蔓延開,在白色的棉布上格外的明顯。
舒菡有些慌了,急忙走過去,“你都不會疼的嗎,爲什麼不說。”
嘴上抱怨着,手上動作沒停,幾下將其解開,拿出藥物和新的棉布。
霍胤狹長的眸子裏只剩下她,看着她的臉,身上的疼痛全部消散。
等她重新爲他包紮好,舒菡獎勵似的親了他臉頰一下,
“我去取些喫食過來。”
霍胤頷首,眼睛一路隨着她,直至她消失在門口處。
霍胤剛醒,舒菡怕他喫旁的不消化,便要了一點肉粥,加了青菜末。做好後端上去,就見霍胤手裏有一方帕子。
舒菡掃了一眼,帕子一角繡着牡丹花,明顯是女子用的。
撇了撇嘴,舒菡哼了一聲,“這是誰的帕子?”
霍胤身邊沒有旁的女人出現,舒菡知道這個帕子肯定不簡單,但是她就是有些喫味。
霍胤擡眸,雖一臉平靜,可他拿着帕子的手收緊,淡聲說了一句,
“仇人的。”
這讓舒菡沒想到,霍胤輕聲給她解釋了一番。
舒菡內心震驚,沒想到霍胤的父親竟然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更沒想到那夜霍胤差一點抓到殺父仇人。
“這麼說,你想去武林大會就是爲了尋找仇人?”
舒菡記得,他說去武林大會是想找一個重要的人。
霍胤嗯了一聲,眼神一直落在帕子上,他頓了頓才說道:
“但是我想錯了,她應當不是武林中人。”
手上的帕子明顯是上好的料子,定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而且那日她衣着華貴,很有可能是富貴人家或者出身豪門望族。
舒菡捏了捏料子,想出一個辦法。
翌日天亮,舒菡拿着帕子和白寧一道去了布行。
布行老闆看完帕子,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綢料,乃是雲錦,只有宮廷官員家才用的起,一匹布頂老百姓一年的嚼頭!”
舒菡謝過之後又走了幾家,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