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溫迪在小羣對他說國崩二號有些問題的時候,雷電影沒有太過在意。國崩二號的行爲有異常,但本來也就不能用常態來去理解國崩二號的思維。想是這麼想的,但既然溫迪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讓條野採菊前去試探。直到夜晚降臨。

    夜色已深,她的辦公室裏依舊是燈火通明。

    直至最後一絲神力流轉,雷電影才收手,坐在前不久剛搬過來的椅子上,撐着下巴,低頭看着沉眠中的國崩二號。

    沉睡着的少年精緻的像造物主細細雕琢的造物一樣,事實也的確如此。這是她的手筆,是模仿着最初那個人偶來製作的。

    等待少年醒來的這段時間也算是閒來無事,雷電影開始回想起之前的情境來:

    她正一邊喫着甜點一邊看着最新出版的輕小說的時候,手機突然發出急促的響音。愉悅的心情隨之一掃而空,她聽到電話裏面傳來條野採菊急切的聲音。

    下一刻,她就出現在了幾人面前。看到單膝跪在地上正欲扶起國崩二號的條野採菊,雷電影俯身,在衆人怔愣住的神情中,攔腰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少年。

    條野採菊反應過來是雷電影來了,剛想鬆一口氣,就聽雷電影冷聲問道。

    “發生了何事?”

    條野採菊:“事情之後會同您詳說,我先將國崩二號先生送醫院……”

    “無妨。”雷電影道。

    “但他……”

    “沒事,死不了。”雷電影回答這話的時候沒有猶豫,“你先同我說發生了什麼。”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加上雷電影平日也沒有掩飾,條野採菊對雷電影是什麼性格幾乎摸的一清二楚。至少她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到現在他也冷靜下來了。

    他同向雷電影解釋了一番具體的經過,並將錄音筆拿出來交給了對方。

    “……最後的時候應當是國崩二號先生。”條野採菊道,“我不清楚之前是什麼情況,但最後是他。”

    *

    [最後是他。]

    回憶結束,雷電影看着仍舊安睡的國崩二號,腦中響起了條野採菊告訴她的那句話。

    如果是換做別人告訴她這句話的話,她還會合理猜測是不是散兵僞裝的太像了。但這是有“無明之王”之稱的條野採菊說的,那便就不可能了。

    錄音筆聽的必要其實也不大了,在國崩二號眼裏怕是早已將條野採菊認爲是極爲重要的搭檔,不可能會對他起殺心。唯一的可能便是……

    雷電影閉上了眸子,揉了揉眉心。等她再度睜開眼時,正好同剛好甦醒的國崩二號對視。

    “感覺怎麼樣?”暫時不明晰這具身體裏究竟是誰,雷電影打算先試探一番。

    “我……欸?!”國崩二號起身,坐在沙發上,聲線顫抖,“您受傷了嗎?”

    雷電影想起自己是抱着他回來的,自然身上沾了不少血。她搖了搖頭:“沒有,這是你的血。”

    “我的?”國崩二號這才反應過來,他擡手撫上自己之前被刺的地方,卻發現哪裏只是衣服破了染了血,傷口卻全然不見了,也絲毫不疼,他眨了眨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眼睛彎起抱住了雷電影的脖子,“謝謝媽媽!”

    這動作猝不及防的發生,不光是雷電影一時沒說出來話,連帶着看到這一幕的散兵也感到無語。

    [她讓你這麼叫的?]

    國崩二號聽到腦海裏傳來的散兵的聲音,肢體僵住了。

    [她只是不讓我在外人面前這麼叫而已!]

    [確定?]

    [當、當然!]

    當然,他話是這麼說的,只是覺得不能落下氣勢而已。可實際上雷電影下一刻就對他說“叫我雷電大人”這句話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國崩二號思緒雜亂,心虛之下變得有些沮喪起來。

    散兵倒是不好奇接下來雷電影將怎麼處理這檔事了——國崩二號的心思太過直白,下一刻將會發生的事情他猜都能猜到。

    “嚇到了嗎?”

    全然相反。雷電影並沒有將少年推開,只是聲音摻雜着些許無奈。

    國崩二號發現自己還抱着雷電影,這下連忙收回了手,坐的板正極了——如果不是眼神飄忽的話,真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一樣。

    此時此刻他內心無疑是欣喜的——雷電影並沒有反駁他剛剛他那句話,即便可能心中因爲他的舉動而感到不愉,但她沒有說出來,也便證明了他是對的。

    國崩二號竟生出幾分竊喜。雖然雷電大人此時此刻的做法很不像她平日的作風,但她的話無疑是反駁散兵最好的證言。

    [我說的沒錯吧,她在意的。]

    腦海中沒再傳來散兵的聲音。

    “無事。”雷電影已然確定面前的少年應當是國崩二號而非散兵,想起條野採菊,自然對國崩二號也心軟了些,“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國崩二號搖頭:“沒有的。”

    “那你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被雷電影注視着,國崩二號有些緊張地擺弄着手指:“知道……不對,不太清楚……”

    “嗯?”

    “就是……”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國崩二號的僞裝實在是太過僞劣,或許也是因爲她本身就不喜撒謊,也沒有必要遮掩什麼,因此她也從未刻意給國崩二號設定這種技能。總之,身爲造物者的雷電影僅憑一眼便知道國崩二號有事在瞞着她。至於瞞的是什麼——再清晰不過。

    許是他一直在擔心雷電影會反悔,國崩二號第一反應便將雷電影的質問與剛剛他情不自禁撲向雷電影聯繫到了一起,當下便有些委屈。

    事實上,雷電影眼裏過去的短暫一天放到國崩二號這邊已然過去了幾年歲月。想到這國崩二號便有些許委屈了,畢竟他從有記憶開始就從未離開雷電影那麼長時間過。其中夾雜的思念自不必多說,即便因散兵說的分析的那些很有道理的話感到有些難過,但在看到雷電影的那一刻起,他的喜悅便已經完全壓過了糾結。

    “我只是想着。”國崩二號低頭道,“還能見到雷電大人,這真是太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那裏呆多長時間,如果沒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長相的散兵讓他轉移注意力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雷電大人已經是他的整個世界了。

    國崩二號的聲音不大,但語調緩慢而堅定。讓本來是想問他“爲什麼背刺條野”的雷電影都一時不知下一句說什麼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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