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即將步入寒冬的深秋,天氣微涼。風的的確確是在吹的,喧囂、污穢、怨恨,都一併隨風而去,隨風飄散。但總有些陰霾是無法散去的。

    “命比祕密值錢嗎?”

    短髮少年腳踩在咒靈的胳膊上,隨着口中的字句的說出,腳上的力道便也會隨之重上幾分。可即便是手臂被硬生生踩成了爛泥,特級咒靈也沒有說出他想聽到的話。

    “很疼吧。”

    散兵俯下身來半蹲在咒靈旁邊,手拉扯起了他的頭髮,使得那張匍匐在地上的臉被強迫性地擡了起來。

    “明明是人類都不算的畜生。”對咒靈一聲又一聲的哀嚎全然置之不理,散兵抓着咒靈頭髮的手又收緊了些,“有什麼資格忤逆我的命令?”

    “等到兩面=……咒靈的……時代……必然會來……”咒靈的聲音微弱無力,就像被折磨地不堪重負,隨時都像要死亡一樣,“即便成爲墊腳石也在所——”

    “夠了。”

    特級咒靈最後甚至連痛呼都沒發出來就化爲了灰燼。

    “真是可憐啊……”

    無論是血液還是軀體,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被留下來。

    “你真的存在過嗎?”

    沒有迴應。

    “存在有意義嗎。”

    沒人能給他迴應。

    他沉默了會兒,轉過身去,看向北方。

    “如果那是你想得到的話。”

    如果那是身爲最爲殊勝尊貴的您想得到的東西的話。

    “我會將它……”

    徹底的毀掉。

    這是他自始至終想要做的事。

    [你無須害怕,我會護着你。]

    ……可笑。

    連名字都懶得再想,甚至將他因爲憎惡而給自己取的名字沒有半分心理障礙地直接套用在二號身上,再假惺惺地冠以“雷電”姓氏;被二號視之爲珍寶的三重八紋腰飾不僅不是贈禮,還是精心設計的監控裝置——這便是大御所大人所謂的關心嗎?

    不過只是一時興起的愚弄罷了。

    [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他依舊是那個回答——虛僞至極之人。

    等到散兵反應過來自己準備要做的事時,他就已經來到心中所想的目的地。

    那是被建在地底的祕密研究所。

    這裏的科研人員大多都是異能者,他們的異能也自然是對研究有所助力的異能。除此之外,軍警也層層把守着這個地方,防止外來者的入侵。

    他之前看到過這裏的研究人員多次前往特務科與雷電影交涉,他也自然打聽出來是雷電影委託給了這裏任務,並且按照科研人員對這項任務的重視程度來看的話,應當是對於雷電影而言是極爲重要的。如果這種東西被他毀掉了的話……

    真想看看她的表情啊。

    一定比凡人的喜怒哀樂更有意思吧?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從未親眼見過雷電影的模樣。那位傳說中的御建鳴神大御所大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相貌如何?性格如何?他充滿了憧憬與希冀,直至被漫山的烈火焚燒殆盡。

    [你很不錯,二號。]

    玩鬧似的褒獎。

    [我恕你無罪。]

    施捨般的寬恕。

    罪?

    他本就無罪。

    施以罪罰之人才是真正有罪之人,坐在最高處俯視衆生之人,纔是真正應當被

    審判之人。

    國崩二號來到這裏已經不止一次了,這裏的守衛也早就已經熟悉了這張臉的模樣,想着他或許還是來傳達雷電影命令的便一路放他通行。但對於散兵而言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走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曉目的地在哪,準備隨便抓個人給他帶路的時候,一旁傳來了驚訝的聲音。

    “國崩二號先生?”

    散兵偏頭,看向抱着一堆文件走過來的田口正。

    “是雷電大人又有什麼命令了嗎?”

    散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先生?”

    雖然之前中田口正也知道國崩二號的性格奇怪,但幾次接觸之後倒也覺得交往起來還算不錯。雖說行爲舉止怪異了些,但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

    被散兵這樣盯着,田口正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竄上來了。

    他想摸手臂來着,結果自己兩手拿着文件並不方便。於是田口正就硬着頭皮準備腦內風暴想着該說些什麼話題比較好,忽然,他腦中靈光一現:

    “對了!”田口正語氣多了幾分雀躍,“可以麻煩您先等一下嗎?我一會兒再給您測一下身體數據。”

    身體數據?

    “雷電大人最初下達的那個委託我部基本已經完成了,雖然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但能幫上大人的忙真是太好了。”田口正如釋重負地感慨道。

    “委託?”

    那段時間科研院的人一直同坂口安吾與雷電影等有着密切的交流,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關於異能裝置的事情……現在看來,想必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嗯,是關於‘心臟’的委託。”

    “心……髒?”

    “沒錯。”田口正笑,“您也應當很開心吧。”

    並沒有得到自己以爲會得到的迴應,只見少年微微歪頭,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明顯寫着“我爲什麼要開心”這七個字。

    田口正有些疑惑:“難道不是給您用的……”

    他眼睛睜大,下意識地便擡手捂住了嘴,手中的文件也因爲沒有支撐灑了一地。

    許是和國崩二號相處一段時間後熟悉了很多,知道對方也只是一個交流也愈發隨性,完全忘記了當初自己察覺這個祕密時下定的“勢必要守口如瓶”的決心,口中的話不經腦地便說了出去。心裏剛有些後怕,然而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以雷電影和國崩二號之間的關係,當事人應該知道這件事纔對……

    本來田口正是這麼想的也是挺自信的,但對上散兵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再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不對,應該是國崩二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知道這件事吧——畢竟雷電大人也沒有同他說過“心臟”的用途。猶豫了一下,他掃視了一圈四周,確定沒有人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後,還是解釋道:

    “之前我使用異能爲您檢查身體數據的時候發現您並沒有心跳的聲音。屬下明瞭這是祕密,絕不會同任何人提及這件事。”田口正右手撫胸微微鞠躬,一改之前頗爲隨性的姿態,恭恭敬敬地解釋道,“這也只是我的無端猜測……如果冒犯了的話,還請大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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