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離橫濱不遠,在變天之前,洶涌的浪潮被掩藏在橫濱的看似平和之下。學生安然地在本該上學的日子上着課,工作者也在忙碌着各自的委託,直到原本明媚的天氣忽然變得昏暗起來。

    對此最不感到意外、或是最感到的意外的,應當是武裝偵探社這邊了。

    在鍾離縱容雷電國崩離開這裏便制服了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在偵探社衆人的或目瞪口呆或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淡定地坐了下來,擡起了中島敦剛給自己倒的茶水。

    “你的實力不俗,但太過莽撞並非好事。”

    鍾離給了桂木斬長正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

    僅憑他們剛剛過的那幾招來說,他可以斷定,這位樣貌奇怪不似人類的來者並非是偵探社的這幾位後輩可以應付的。

    他很強,但所使用的力量並非異能、咒力、或者元素力。

    付喪神沒有說話,掙扎了一會兒但身上的束縛卻絲毫未有破綻,他便冷靜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

    鍾離泯了一口茶,將茶杯放下後。那雙滿載神性的琥珀色瞳眸無波無瀾地看着桂木斬長正。

    “你的目的確乎是達到了。”鍾離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你可曾思慮過,這是否是你所真心想要的。”

    “你在說什麼。”付喪神的聲音像是幾天沒有喝水一般沙啞。

    就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後,身上的束縛解除。付喪神怔然地活動了下手指,繼而警惕地看向鍾離。

    鍾離微微頷首:“請坐。”

    他是逃不掉的。桂木斬長正內心十分清楚這件事,這也就是他爲何沒有在束縛解除的那一刻便離開這裏的原因。

    他從未考慮過這裏竟然真的可以有制服他的人——雖然按照原計劃來說他也沒有必要和這裏的人交手,只是需要從這裏離開而已。如今的情況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太過荒誕了。

    羂索從未將這裏的情況告訴過他。付喪神想。

    如果羂索並不在意他的死活,還一點沒有猶豫地將他放到這裏的話……那麼便也就說明,他並不重要。

    至少在羂索的計劃中他桂木斬長正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無論出不出去擊殺散兵都無所謂了。

    那個男人想要的東西只是同散兵相關。他現在纔想到。

    “你許是想清楚了什麼。”鍾離將未曾動過的茶水推到了面色晦暗不明的付喪神面前,“可否同我談談?”

    一旁的中島敦看着這一幕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直到江戶川亂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現在的惡意不是指向我們的了。”點到爲止,江戶川亂步也沒有再說什麼別的話。

    中島敦點了點頭。

    付喪神不語,鍾離也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地等待着對方開口。驀然,敲門聲響起。

    “來了!”

    中島敦走過去將門給打了開來,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們是來下委託的嗎?”中島敦的神色有些爲難,“不好意思,現在……”

    “唰——”

    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只見剛剛還冷靜站在桌旁的暗墮付喪神將腰間的刀給抽了出來。周身的敵意陡然升起,室內再度瀰漫了詭異的寂靜。

    隨着桂木斬長正的動作,審神者身旁的鶴丸國永同樣的執起了刀。

    “雷電小姐已經將事情告知了我,多虧您將他拖住了。”審神者對鍾離道,“勞您費心,剩下的便交由我們來解決吧。”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嗎。”

    鍾離正欲開口,只聽審神者笑了聲。

    “既然知道的話,也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的吧。”

    鍾離:“我覺得……”

    “不知道你是因爲何時觸了雷電小姐的眉頭。但就單拿你竊取時之羅盤攪亂本該穩定的時空一事,就應當被以重罪論處。”審神者靠在門邊,神色嚴肅。

    “身爲神明而自甘墮落……被主人召喚於此間,理應迴應主人期待纔是。”鶴丸國永指尖撫上刀身,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神情,他皺緊了眉,“何況是本源刀劍。”

    神明愛人,所被審神者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子亦是如此。即便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刀劍男子只是因爲對主人的依賴與信任奉命行事,單保護時空穩定一事,本身也是他們身爲付喪神的意願。

    除非……

    即便是想要挽救些什麼,但一旦歷史更改,未來人的人生便會被全然改變。作爲被審神者召喚的他們即便是承擔着苦痛,也應當不對應死之人有任何眷戀之情,而是應當一刀斬斷一切干擾歷史之線,直至百鍊成鋼。

    但桂木斬長正不一樣。

    他是本源刀劍,在被時之政府發現並且帶回之前,已然是刀劍付喪神。

    [無主之物。]

    “如果你的主人被殺死……”

    “這種事不要亂說啊。”鶴丸國永握緊了刀柄,“帶來的驚嚇可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

    “所以。”

    冷不丁地坐在中間的鐘離出了聲,兩邊的人下意識都朝他看了過來。

    鍾離放下了手中的茶:“你們是戰是和?”

    衆人:“?”

    “此間狹小,太刀或是重劍都並非適合室內比試。”沒看到衆人一臉懵似的,鍾離提出了自己的見解,“社長雖不在此,但損壞了什麼總歸是麻煩的。”

    中島敦敏銳地捕捉到了鍾離話中的要素,頓時眼眶一熱。

    愛倫坡看着一旁拿袖子抹眼睛的中島敦,小小的聲音發出了大爲震撼詢問:“你?”

    “先生竟然知道買新東西是要錢的了。”中島敦聲音顫抖,聲音因爲激動而略顯語無倫次,“還勸別人離開偵探社打,我、我、嗚……先生真是太爲偵探社着想了!”

    衆人:“……”

    再度成爲焦點的鐘離擡手虛抵下巴,石珀耳墜隨着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以普遍理性而言,這些物什的價值對社長而言並非大的數字。”

    中島敦嘴角抽了抽:“好像的確不如先生的一個花瓶貴……”

    但這不是重點好吧!

    鍾離若有所思:“哦……”

    回想了一下陪鍾離購置傢俱時的情景,中島敦瞬間覺得內心無悲無喜,簡直就像下一刻就可以成佛一樣,臉上掛着看淡一切的微笑:“沒事,在這打吧,社長不在意錢的。”

    江戶川亂步偏頭拍了拍中島敦的肩:“社長會罵你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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