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莊重的宮殿之內,白髮少年跪坐於地,眼前的小几上被擺放着一把長劍。

    在白皙修長的雙手靠近之時,長劍懸浮起來,散發瑩瑩白光。

    “吾是否該下達‘天’的旨意。”

    少年的聲音平靜,未起半點波瀾。就在他尾音剛落之時,長劍的光芒消散,掉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是這樣嗎。”

    長劍化爲了人形,高大的男子在少年面前跪坐下來,爲少年倒了杯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宮神大人。”

    見少年擡起茶杯抿了一口,依舊垂着睫羽,不知在思考着什麼。男人垂眸,道:“我在這個世界感受到了‘我’的存在,他的神主……”

    少年擡手,阻止了男人繼續說話。

    “結果已定。”少年閉目,“無需多言。”

    “是,宮神大人。”

    少年睜眼,那雙獨存神性的瞳眸靜靜地看着香薰繚繞的煙霧。

    天是絕對正確的。

    天的意志,絕不不容許任何人的違背。

    “傳召天神。”

    “是。”

    *

    作爲咒術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無論在咒術界的實力還是在咒術界之外的世俗世界的經濟實力,都彰顯了他們絕對的地位與驕傲。更何況自從擁有[六眼]的五條悟繼承了五條家的傳統咒式,若說之前的五條家還有些沒落的趨勢,現在便是一點都沒了。

    家族的榮光寄託於五條悟身上,僅靠他一人便可以代表整個家族。

    五條家保留着相當濃厚的傳統氣息,或者說,一切的倫理綱常家族家規都像是未曾時間的流動變化過分毫,好似齒輪完全生鏽了似的。如果是這個時代的普通人踏入了五條主家的庭院,或許也會因爲這種死氣沉沉的氛圍在第一時間覺得沉悶無比,喘不上氣來。

    並非普通人的雷電影來到這裏也是如此。

    “話我已經說到這裏了,你們即便有什麼異議,我認爲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雷電影在說完這句話後絲毫沒有注意在場其他人的目光,擡起僕人爲自己倒的茶水,抿了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了下去。

    “會客的禮儀倒是盡善盡美,但這態度……”

    說了半截的話很難不在衆人心中浮現諸多聯想——總歸不會是什麼好話就對了。

    “雷電小姐。”一位中年長老眉頭皺緊,眼中是未曾掩飾的不悅,“這裏是東京,是五條家,可不是你的橫濱。”

    女子不由輕笑。

    “你在笑什麼?”中年長老的聲音帶着忍耐着的怒氣。

    “我很喜歡你所說的那句‘你的橫濱’。”雷電影的聲音中帶着愉悅,但見中年長老的樣子是真的動了怒,她笑容漸漸斂去,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道,“我畢竟是客人,莫非是連笑都不允許了?”

    “即便你前段時間做出了那樣的事,但也請雷電小姐你莫要做出這樣高高在上的態度。”中年長老道,“那許是詛咒師或者異能者鬧出的動靜罷了,看上去架勢很大——但就算是沒有你,咒術界照樣可以輕而易舉地結束這場危機。”

    在時間裂縫開啓之時,日本的每一處都有恍若末世的異象發生。對於電視臺來說這種爆炸新聞更是同步轉播,這也使得很多人並非是在事發地附近,照樣看到了風牆之外的機器所拍攝到的場景。

    不得不承認雷電影的實力極爲強大。

    聽聞擊落外國異能組織[白鯨]這件事也是雷電影做的。那天的天象異變更是被拍攝下來流傳在互聯網中——從天而降的隕石不知道最後究竟何去何從,聽說事後有專業人員過去勘測也只是發現了地上的大坑,平生給雷電影增加了幾分神祕感。即便是此項無從查證,但斬落白鯨的那一瞬間出現的身影絕對是雷電影。

    風牆接觸之後,從風牆裏面走出來的只有雷電影一人。那場與異形軍團的戰鬥所形成的風暴之眼也毫無疑問被當成是雷電影的手筆。

    因爲雷電影在祓除咒靈方面絕對有着特級咒術師的實力,咒術界早就對她這些能力進行了分析,但無論分析多少次,得到的也只有一個結果——

    沒有任何的共同點,完全不像是一個體系。比起這些都是她一個人做出來的,他們寧願相信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而是有他們從未了解過的人暗中協助她。

    正常的咒術師或是異能者不應該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會有怎樣一副嘴臉,雷電影毫不避諱的同中年長老對視:“你們或許搞錯了一件事,從一開始就高高在上不知所謂的人,是你們。”

    氣氛驟然冷凝了幾分,雷電影絲毫不爲之所動。

    “我受悟的邀請前來五條家弔唁前家主,悟現在已爲家主,爾等對我的爲難無非是給悟平增難堪。”雷電影吐字清晰,帶着些許冷意,“還是說,明明是靠現家主才得以振興的家族非要壓現家主一頭,諸位纔有所謂‘安全感’存在。”

    像是被戳中了痛點,中年長老氣的脖子通紅拍桌而起:“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些……”

    “錚——!”

    銳器與地面交接的錚鳴聲傳入耳中,不知何時,端坐着的女子手中出現了一柄薙刀,刀尖深深的插入地面。下一刻,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在衆人的視線所及之處,地面以刀刃爲中心開始皸裂,地面如蛛網般一寸寸碎裂開來,只在眨眼的功夫就蔓延到了整個廳內。

    “我賞臉光臨於此的費用,應當夠修這兒的了。”

    “你……!”

    在反應過來發生什麼後,負責保衛的家臣抽出了腰間的武器,擺出一副隨時候命的架勢。

    “夠了,西風。”

    中年男子臉氣的通紅:“二叔!”

    一位髮鬚皆白的老人搖了搖頭,制止住了中年男人和進入緊張狀態的家臣,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對雷電影道,“雷電小姐是家主的貴客,五條家已盡力招待,若有不周之處實在抱歉。但您這番強硬的態度……也着實不像是什麼客人,倒是像趁前家主過世想要趁亂摻和些什麼。”

    老人前半句話倒是真像在道歉,後半句就直接暴露出了他真正的意圖。

    他確乎是對雷電影如今的行爲舉止不滿極了。

    “也還請您多練習一番客人的禮儀。”

    老人身居高位久了,看人也看得清楚。雖說眼前這位穿着紫色和服的女子看上去年紀約莫也就二十來歲,但舉手投足無意不彰顯其貴氣——這種氣質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何況即便在如此多位高權重者面前始終從容不迫的人,大概率同樣來自日本地位顯赫的家族,尋常的家庭是無法培養出擁有這般氣質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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