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發作,發現墜崖時額頭撞出來的血口,和身體幾年不愈的舊傷全都好了?
“你在水裏加了什麼藥。”
“藥?”白曦雪色的眼睫輕顫,懵懂無辜,“沒有加藥,是我的泡澡水!”
她說得理所當然,鬱蒼表情越來越黑,白曦在他開口前解釋,“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是聖泉。”
“聖泉可以治療一切外傷,還能讓人皮膚越來越好,我一直泡在裏面,臉上沒有一點皺紋,你能看出來我有九百歲嗎?”
白曦把臉湊近,近得彼此呼吸都能噴灑在對方臉上。
鬱蒼不自在的往後退。
白曦說的是實話,她的皮膚別說皺紋,連毛孔也無。
鬱蒼往岸邊遊,他轉身的空隙,有龍從身後貼上來。
少女曼妙的曲線,貼合鬱蒼的背脊,兩人緊密得沒有一絲空隙。
“你下來!”鬱蒼臉色發青。
“我不。”白曦湊到他耳邊吹氣,“沒看見貢品,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我的信徒,你沒餵飽我的話,就用自己獻祭吧?”
白曦伸出尖銳的指甲,學着鬱蒼之前對她一樣,在他脖子徘徊,尖銳修長的指甲足以劃破鬱蒼的喉嚨,流出赤紅的鮮血。
她的指甲過於尖銳,輕輕用力就把鬱蒼脖子劃破,血珠冒出來,又被白曦用指腹抹去,放在脣邊用舌頭輕輕舔舐,“味道還湊合,我不會嫌棄的。”
“憑你也想喫朕?”鬱蒼用內力試圖把身上的人……不對龍震開,發現內力如泥牛入海,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怎麼會這樣?
鬱蒼加重了內力,他這一擊落到實處能將一頭成年大象打倒,結果背上依舊紋絲不動。
白曦用手環住他脖子,打了個哈欠天真地說,“你是在幫我撓癢癢嗎?下次記得再重些,你力氣好小啊!”
鬱蒼:“……”
*
鬱蒼沒辦法把皮糙肉厚的龍從背上撕下來,種族不同的身體,從先天就決定了優勢。
“朕說了喫的在外面,你放開朕,朕出去給你拿東西。”
白曦覺得他的話沒毛病,可她依舊不想從他背上下來,男人的氣味很好聞,又長得漂亮,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要一直貼貼。
“你可以揹我帶着我出去找,喫到了我才放心!”
肚子飽了才最重要嘛,嘻嘻~
鬱蒼打不動她,懶得再和她計較,“你愛掛着就掛着吧。”
鬱蒼揹着狗皮膏藥原路返回。
出去的路上他注意到背上的人,眼睛一個勁往牆上的符紙看。
他不清楚她在看什麼,也不想管,現在衣服溼漉漉,他只想趕緊走出這個鬼地方,與大部隊會合換衣服。
鬱蒼揹着白曦,在符紙路走到盡頭,與普通的鐘乳石山洞連接時,鬱蒼感受到面前有看不見的阻力,阻擋他出去的腳步。
與此同時,背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身體輕輕地顫抖,咽嗚的哭腔令他心底莫名煩躁。
鬱蒼擡手,把牆上貼的符紙用內力震開,簇簇掉落的符紙如漫天黃雨飄下,鬱蒼揹着白龍少女,離開了山洞。
“你真是個好人!”白曦給鬱蒼連發兩張好人卡。
*
吳公公帶着金鱗衛,漫山遍野地找尋鬱蒼,看見他自己回來,匆匆忙忙迎上前。
“奴才參見皇上,皇上方纔去了何處?”
鬱蒼在祭祀典禮憑空消失,他們都以爲他墜崖身亡。
“朕無礙,準備沐浴更衣。”
“還有我的貢品!”白曦舉起手補充。
她一說話,大家才注意到鬱蒼身上背了個人,看頭髮恍惚以爲是位老奶奶,細看才發現不是白色是如綢緞般的銀髮,她聲音嬌俏,軟綿綿的純良無害。
吳公公疑惑,“皇上,她是……”
鬱蒼無法解釋少女是龍的事實,正愁如何開口,背上的少女晃悠腳丫,主動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他的祖宗,也是你們的唔……”
白曦話說到一半,就被人捂嘴,她忿忿地瞪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張嘴咬了他一口。
鬱蒼悶哼,依舊沒放開自己的手掌,警告她,“別亂說話!”
——可我明明就是你祖宗嘛,幹嘛不給人說?
吳公公顯然沒把白曦的話放在心上,“姑娘真愛開玩笑。”
夏國的祖先都入土了,哪來這麼漂亮的仙女。
*
鬱蒼沐浴完換了件絳紫色的衣袍,金冠束髮,冷峻的眉眼極具壓迫,連窗外的太陽都化不開他眼底漆黑的森寒。
他一路從洗浴池走到臨時搭建的主帳篷,所行之處無不跪拜行禮。
鬱蒼掀開簾子,就看見白曦坐在桌邊狼吞虎嚥地用膳。
“唔唔…好次……好香窩~”白曦嘴裏塞滿糖醋排骨,連話都說不清。
鬱蒼眼睜睜見她吃了一桌菜,連幹八碗飯,活像餓了幾年沒喫飯一樣。
“嗝~我三年沒喫飯了,你還有嗎?”白曦用手比劃了一下,“不要豬頭、羊頭和牛頭了,以後給我的供品都要像今天一樣,那些我都喫膩了。”
“不知道誰老給我送一模一樣的供品,外面有這麼多好喫的都不給我喫,被我知道我一定先把他喫掉!”
白曦惡狠狠地張嘴,嗷嗚了一聲,做出一口吞的表情。
白曦:“漂亮寶貝,你知道之前給我送供品的人都是誰嗎?爲什麼給我斷供三年,害得我都餓瘦了……”
鬱蒼聽她喫飽了喊自己漂亮寶貝,沒喫飽就是祖宗信徒,冷哼一聲,另一邊白曦越想越氣,作勢要出去找讓她餓肚子,不給她喫好喫的供品的人。
“他們都死了。”鬱蒼攔下她,“你是夏國龍脈,唯一夠資格給你上供的人只有夏國曆代先祖皇帝,他們死了才輪到朕登基給你上貢……不對,請你用膳。”
“至於爲什麼斷供三年,是因爲……奪嫡。”
新舊皇權的交接,鬱蒼和其他幾個兄弟你死我活搶了一年龍椅,登基頭年又因爲政務忙得不可開交,才拖到了現在。
他沒告訴白曦的是,若不是百官催得緊,他現在還不會來祁山,她至少得再餓一年肚子。
白曦不知道會餓肚子,她現在看鬱蒼的目光在發光,彷彿在看一頭會行走的豬肉,餓了就能撲上去咬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