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池跑得氣喘吁吁,剛進書房就看見鬱蒼在後面攬着白曦的腰,握着她在教她寫字的樣子。
怎麼看都是一副和諧融洽,歲月靜好的樣子。
反觀自己……
這。
鬱池邁進書房的腿,伸進去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那那、那你們繼續?”鬱池觸及他哥殺人的目光,打算開溜。
“呵~”鬱蒼冷笑一聲,哪會輕易放鬱池離開,“說吧,你有什麼大事!!”
明明鬱蒼依舊是如往常一般,淡漠平靜的語氣,聽在鬱池耳中,彷彿要把他抽筋剝皮似的。
“皇兄,是朝政。”鬱池頭皮發麻,“三年縣令制整改,民間爆發大規模動亂。”
鬱蒼聞言眉梢輕蹙,放開了白曦,“你且把發生的事,詳細告訴朕。”
之前反對的聲音,都集中在燕京城達官貴人之中,不知怎的走漏消息,蔓延到燕京城之外的各個州府地方,百姓不清楚鬱蒼推行新政的原因,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縣令會頻繁更換。
縣令是當地父母官,三年一換鬧得人心惶惶,比起縣令換來換去,他們更加追求的是穩定。
加上有人在其中攪渾水,現在百姓愈發堅定,換縣令等於不穩定,不穩定等於日子不好過,不好過就會生存不下去。
他們有面對未知的恐懼。
“百姓的害怕,朕有預料過。”鬱蒼說,“新政的推行,本來就是打破舊制度,會有議論是正常的,朕並不擔心,可有人在其中煽動致使謠言四起的暴亂,朕不能容忍。”
鬱蒼的態度很明顯,正常討論可以,有人利用不行。
“鬱池,查清楚誰在幕後動手嗎?”
“查清楚了。”鬱池急急忙忙前來,就是爲彙報此事,“幾乎朝中之人,有近半數參與其中。”
“這麼多?”鬱蒼起疑,“確定不是侯家一派嗎?”
鬱池彙報道,“不止,根據臣弟得到的消息,燕京城裏的權貴,害怕七品之後下一個就是他們,所以不想讓皇兄開這道口子。”
原本反對新政的主力,是以侯明鋒爲首的一派人,現在幾乎誰都來插上一腳,纔有了現在民間的大規模動亂。光靠侯明鋒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鬧不起來的。
“皇兄,現在怎麼辦?”
鬱蒼除了最開始初聽百姓動亂,輕輕皺眉之外沒有別的動作,一襲紫袍,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新政必須如期推行,但民間百姓的動亂絕不可強力鎮壓,吩咐下去,鬧事的領頭人可抓,但絕不可傷及無辜!”
比起燕京城的百官聯合,鬱蒼更在乎民間因爲動亂,官兵失手傷人,“此事鬱池你親自盯着,剩下的朕來解決。”
白曦在旁邊聽完,就知道鬱蒼又要開始忙了。
果然鬱蒼吩咐完政務,命令所有人退下後,便對白曦說,“朕答應你的風箏,可能得等很長一段時間。”
“沒關係。”白曦說,“我現在本來就不想放,漂亮寶貝,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嗎?”
“有。”鬱蒼把手邊放的餐盤交給白曦,“剛出爐的核桃酥,你把它吃了。”
她超強的好嗎?
雖然……唔,雖然她不太懂什麼朝廷的彎彎繞繞,但是她能把所有人都抓起來打一頓。
多打幾頓,就乖了吧?
鬱蒼將糕點塞她手裏,好笑地摸了下她的頭,隨後飛快收手,“朕的江山,朕的臣民,朕自己會管,都是小事,用不着白龍大人出手。”
“白龍大人”的稱呼,是萬物生靈對白曦的尊稱,稱呼突然從鬱蒼嘴裏蹦出來,白曦聽得渾身難受,耳根薄紅,“好了,你閉嘴吧,不用就不用,我還懶得出手呢!哼~”
白曦端着喫的跑了。
她自然清楚鬱蒼是不想用破事煩她,想她盡情喫喫喝喝,可她就是想做。
白曦擡頭望向窗外,心生一計。
她先是閉上眼睛,再次睜開藍色的豎瞳出現,寒涼的豎瞳如猛獸鎖定獵物,下一瞬好好的天氣突然下起暴雨。
這場雨以燕京城爲中心,向四方散開,遮蔽桐縣、中州、望縣乃至整個泰州。
突如其來的大雨,淋的路上躁動人們瞬間成爲落湯雞,剛纔還亂糟糟聚在一起對新政吐口水的百姓,被雨淋得做鳥獸散。
“爲何突然下雨了?”
“雨下得真大,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潑水!”
“走吧走吧,聚在這吵架口乾舌燥,衣服都溼了,我明天不來了……”
一場大雨,淋得大家透心涼。
不僅是百姓,收到後宮女兒的信,想去延英殿請命的大臣,也被雨擋住去路,動彈不得。
“這麼大的雨,打傘都會溼衣服。”
“嘿~我怎麼看這雨邪門,專門往我這吹?”
“不好,馬受驚了!老爺您沒事吧?”
“……”
在皇宮的白曦,調皮地勾起脣瓣,“你們活該,我不高興,大家都別想好過!”
“淋死你們算了!”
有白曦下雨,原本該人來人往的延英殿,得到空閒。
鬱蒼聽着窗外的雨聲,眼底盪漾寵溺又無奈的笑容,“說好不管,你又管了,罷了罷了,你高興就好。”
白曦的雨下了一天,第二日清晨便停歇。
原因是鬱蒼已經將命令安排下去,讓她停雨。
白曦配合地停了,“你用了什麼辦法,他們會閉嘴嗎?”
“會。”鬱蒼將底下呈上來的東西給她看。
白曦除了筆畫比較多的字依舊不認識之外,一封信報看得很順利,“是罪書?”
“對,是呈罪書。”鬱蒼同她解釋,面對朝廷政務,他侃侃而談,“百姓會亂,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擔心換縣令讓他們的生活不穩定,只要朕回答他們的疑惑,並告訴他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他們聽完會理解的。”
鬱蒼手裏的呈罪書,是蒐羅夏國各州府轄區荒廢政務,不幹正事的縣令名單,按照罪行大小,從前往後排序,越往後排的人罪名越大,到了最後一頁都是殺頭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