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面而來的黑氣,姜川也看見了,嚇得雙腿直髮軟,他雖然是玄學會的副會長,對占卜、堪輿的術法尚算精通,卻對捉鬼一竅不通。
凌元子口中低念着芥子福祿的咒語,手速極快的在脖頸處閃過,玄淨鞭便握在了她的手裏。
玄淨鞭的手柄上雕刻着蛇頭,栩栩如生的盤在八卦圖上。
“啪”的一鞭落下,鞭子閃着藍光,砸落在地,水泥地面登時被砸出一指深的裂縫。
同時將黑氣劈成了兩半,隨即便聽到淒厲的鬼叫聲,尖銳刺耳,無數張猙獰的鬼頭,拖着如枯枝凌亂的頭髮四處亂撞。
而手柄的蛇頭,化作一條火蛇,從手柄處,朝着黑氣的方向躥出。
黑氣裏的哭泣聲、尖叫聲、淒厲聲暴漲,刺的凌元子耳膜生疼。
“滋滋滋”……走廊內的白熾燈發出詭異的響聲。
“啪!”
“啪!”
“啪!”
……
一盞盞白熾燈爆開,走廊瞬間漆黑無比。
趴在地上的姜川嚇得渾身戰慄,直接撲在吉通子的腳下,一把抱住了吉通子的小腿。
吉通子點燃了一根極粗的白色蠟燭。
就在這時。
可視清的這一瞬間,姜川猛地看見,一張血肉模糊的鬼臉,飛到了他的眼前。
這是一張女鬼的臉,雙眼的白色眼球上,佈滿了黑紅色的扭曲線紋,臉上的皮膚,一塊一塊的脫落,顯現出太陽穴有兩個拇指大小的血窟窿。
黑紅色的血液,從血窟窿裏流淌而下。
女鬼伸着極長的紫紅色舌頭,將臉頰上的血一舔,吞入了口內。
隨後,張開了嘴,嘴越張越大,嘴角被撕裂開來,直至耳根處時,可以清晰的看見女鬼喉嚨處,卡着一個拳頭大小的嬰兒頭骨。
活了五十多年的姜川,哪見過這麼駭人的女鬼,瞳孔猛地一縮,女鬼這是要將他吞入腹中啊。
姜川本能地將顫抖的雙手,舉在了臉前。
“啊……不要啊……不要啊……”話還沒說完,姜川便嚇暈過去。
凌元子低頭瞧着,被女鬼嚇暈過去的姜川,心道:副會長?這也能當副會長啊?看來真如她徒侄吉通子所說,有天賦的徒弟不好找啊!
凌元子嘆惋的一搖頭,勾起兩指,輕輕一彈,就將女鬼的頭彈出三米開外,撞在了走廊的鐵門上。
“砰”的一聲響。
女鬼的頭在與鐵門,碰擊的一瞬間,爆裂,散成黑氣。
凌元子瞅着眼前的這一幕,挑了挑眉,看向吉通子,“你確定只死了十一個人嗎?這裏,起碼有上百個鬼臉了。”
吉通子撓了撓頭,“這次女屍案,不算餘願的話,的確只死了十一個人。”
凌元子指着被火蛇追着到處跑的黑氣,“這些又是什麼?”
“這……我也不知道啊!這裏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冤魂啊?以前我也來過這裏,最多出現一個、兩個冤魂,就很了不得了,怎會放任這麼多冤魂一直留在這裏,不收呢。”吉通子去年受十七局的委託,來過太平殯儀館。
“總不可能無端的出現這麼多冤魂吧?”凌元子道。
吉通子也很想不明白,不禁皺了皺眉,說道:“先救餘願吧!”
見凌元子點頭,吉通子大喊道:“餘願,你在哪兒?餘願!餘願……”
吉通子連喊了好幾遍,都沒有聽見餘願的迴應,神色立刻沉了下來,“師姑,餘願他……”他該不會死了吧!這麼多冤魂,豈是餘願那小子能抵抗得了的?
聞言,吉通子從寬袖中,拿出一張符紙,口中念着咒語,符紙從吉通子手中丟出去的一瞬間,符紙暴漲數十倍,好似一扇門般,上面的硃砂,閃着紅光。
黑氣碰到符紙,便會消散成灰。
未被符紙碰到的黑氣,四處亂竄,發出淒厲的鬼叫聲。
凌元子見吉通子還在念咒語,揉了揉耳朵,一拍吉通子的肩膀,“開鬼門啊!這麼多冤死鬼,你這麼做,十分鐘之內,肯定收不完啊,你不想救餘願了?”
吉通子聞言,登時止了唸咒語,雙眉一垂,“我不會開鬼門啊!”
“啊?”凌元子很是喫驚的看着吉通子,不會開鬼門?她揉了揉額角,道:“好吧!我來開!”
凌元子想了想上次念寶誥遇到城隍老王爺的事,一琢磨,就算不是城隍老王爺,是她認識的城隍,也不可能來幫她收鬼。
於是,凌元子從芥子福祿裏摸出三根“通妙道香”。
“通妙道香”是隱山門特製的,上通神靈,下入幽冥。
凌元子屏息凝神了一瞬,香頭猛地翻起,三根香頭被點燃了。
隨後,凌元子從芥子福祿中拿出一張符,扔在半空中,符紙倏地燃燒了起來。
凌元子念道:
“志心昄命禮,地府酆都界,黑白無常二陰帥……”
寶誥剛唸完,凌元子輕跺了四下腳,大喝一聲,“鐵棒懲治無道鬼,魂幡專度恭良人……開!”
刺眼的白光一閃,陰風朔朔,一道兩米高的鬼門,拔地而起。
吉通子看着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師姑不是招陰差,而是把黑白無常陰帥給招來了?不愧是師尊唯一的女弟子,不愧是他們唯一的師姑啊!
“嘻嘻……竟然是凌元子天師。”白無常慘白的臉上,勾着鮮紅的脣瓣,頂着“一見生財”的白帽子,坐在鬼門上方,晃悠着腿道。
黑無常一臉嚴肅的從鬼門裏剛一走出來,登時朝後看去。
怎料,白無常晃悠的腿,正好碰到了黑無常戴着“天下太平”的黑帽子。
黑無常臉色一沉,扶正帽子,衝着白無常道:“你看後面。”
“看見了,剛出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萬鬼之地嘛,嘻嘻……”白無常從鬼門上飄落而下。
凌元子朝着黑白無常拱手行禮道:“隱山門上山門凌元子拜見兩位陰帥。”
見狀,吉通子有樣學樣,也忙是行禮道:“隱山門隱山觀吉通子拜見兩位陰帥。”
黑白無常連個眼神都沒給吉通子,吉通子也就只好將抱在身前的手,尷尬的收了起來。
白無常走到凌元子面前,“噗”的一聲,睨着三白眼,血紅色的嘴脣朝上揚起,專門將一米多長的血紅舌頭吐了出來,想要嚇唬嚇唬凌元子。
凌元子鬱色,爲什麼每次見她,都這樣啊?她三歲時,第一次見到白無常,白無常就這樣嚇唬她,成功把她嚇唬哭後,每一次見到她,都會伸出舌頭嚇唬她。
哎!
凌元子是沒被嚇倒,然而,剛睜開眼的姜川,“嗷”的一聲慘叫,成功的又被嚇暈了。
“嘻嘻……他比你三歲時,膽小多了!”白無常像瞧見極有趣的事,擡起白色的寬袖,掩脣笑了起來。
突然,走廊盡頭處,傳來餘願的聲音,“吉通子師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