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烏滿臉不信,目光落在司月身上,是需要解惑的模樣,司月看了眼汐,在汐飽含期待的眼神下,說道,“所謂伴侶,原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他是自由身。”
汐的臉色隨着司月的話,越發沉了,就聽得司月繼續說道,“他於我有救命之恩。”
一番話,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摘得清楚,連同汐的心,恍若墜入海底。
她竟是這樣想的嗎?
狂烏見司月否認了兩人的關係,對着汐挑了挑眉,彷彿在說,你在肖想些什麼?
汐狼狽的別開眼,手指捏緊,臉色如同調色板,掛滿了各種顏色。
他沒說話,只是在走過司月身邊的時候輕聲喊了了句,“雌主。”
司月別開眼,全當做沒聽到。
汐眼中的紅芒微微涌動,連帶着看着司月的眼神,都變得幽深無比。
這是你逼我的······
狂烏他們一行人不過是花了半天時間,就找到了一處極好闊淨的洞穴,帶着流浪獸人們仔細打理了一番,又開鑿了數個洞穴,他們將光線最好的洞穴給了司月休息。
司月看着明顯乾淨整潔了不止一個度的洞穴,眼中劃過一抹柔和。
鐵石在瞥見司月眉眼間的柔和時,連帶着硬朗的臉龐也柔和了下來,卻不期然撞上了汐的視線,他冷冷的看着他,作爲長期流浪的獸人鐵石,能清晰的看見他眼裏涌動的殺意。
呵,一個沒有獸紋等級的獸人罷了,如何敢與他相較?
汐摸索着手指,眯眼審視着鐵石,一根紅線緩緩從指尖延伸,恰逢此時,司月走了出來,兩人目光對上,司月意味深長的看了汐一眼。
而汐則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把另外的流浪獸人也接過來吧。”司月出聲提醒鐵石,鐵石點點頭,吩咐了下去。
兩人並肩而立,鐵石突然出聲詢問,“大人,您會一直待在這裏嗎?”
司月看着遠方的山巒,緩緩搖頭,“我會在這裏待上十天,等你們修養好身體,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時,我會離開。”
汐聞言,眼睛亮了,他擡眸看着司月,眼裏波光微動。
鐵石卻有些激動,“大人,您要去哪?”
司月伸出手指了指一個方向,“那座獸王城。”
鐵石跟着看了過去,又看了看周圍,見沒有其他獸人,他突然低聲問道,“大人其實是部落獸人是嗎?”
司月挑眉,反過來問道,“是不是有那麼重要嗎?”
鐵石聞言一怔,忽然露出了一抹笑,他點點頭,“從前覺得很重要,現在···”
鐵石定定的看着司月,“現在不重要了。”
“我知道大人想要做一件公允的事情,大人。”鐵石忽然哽咽了,“只有您,真正看到了流浪獸人的苦。”
他側過了臉,沒讓司月看見他眼裏的淚花。
司月看着他滾動的喉結,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鐵石側眸看着她的手,她的手啊,白皙纖長,很柔軟,可就是這樣一雙手,護着他們,一步步,走到了這裏。
這樣的雌性,他只能仰望。
“無論如何,鐵石永遠支持您。”
“能和您並肩作戰,也是鐵石的榮幸。”
司月看着鐵石,緩緩開口,“好!”他們目光相對,此刻的鐵石,成爲了司月最忠誠的勇士。
十天不過須臾光陰,輾轉便逝。
等十日後的司月踏上歸途,鐵石,狂烏和阿洶,送了她幾里路。
路上的積雪尚且沒有化掉,狂烏一臉不捨,“大人,您真的這麼快就要走嗎?”
他碎碎唸的跟着司月身邊,試圖挽留司月。
司月回過頭摸了摸狂烏的腦袋,“放心,以後會見面的。”
狂烏扁着的嘴角提了提,“真的嗎?大人。”
司月笑了笑,“會的。”
陽光落在了司月的臉上,映出她濃墨書寫的眉眼,這一幕,被狂烏狠狠記在了心頭。
如果時光能定格美好,該多好呢?
司月和汐的身影漸行漸遠,鐵石靜靜看着他們離開,所有不捨的情緒,全都斂進了眼底。
他已經明白了大人所說的來年開春之時,再行匯聚投靠汐手下背後的寓意。
這是他們流浪獸人給的一個機會,也是部落族人唯一的機會。
如果結局得不到改變,那麼,一場大戰終究會拉開!
直到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鐵石還久久難以回神。
狂烏在一旁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回來的路上,只有司月和司墨兩人。
然而回去的時候,只有汐和司月。
汐默默跟在司月身後,不過一步之遙。
這次他們用了七天才回到了之前所在的獸王城。
沒想到,回去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一陣陣寒風吹來,帶來一股淡淡的,甚至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司月眉梢微蹙,心裏隱隱不安。
也許是有了冬雪的遮掩,這股血腥味,並不刺鼻,然而...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那股血腥味越發濃郁...
汐也感知到了這股血腥味,挑了挑眉,眸底都染上了越發猩紅的顏色,嗯,鮮血的味道呢,可真是懷念。
汐摸了摸指尖,按捺住了心裏那股對血液的躁動。
司月臉上的淡然也終於在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完全消失...
只見她佈置的防禦罩早已經支離破碎,上面凝結着一簇又一簇的血,就像是冰晶上開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妖嬈,萎靡,牢牢紮根在冰晶的土壤上。
目光下移,地面,也綻開了一朵朵血色的花,滿地的血色,伴隨着風中刮來的極致血腥味,那鐵鏽般的氣息,一點點的爬上鼻息,掛撓着胸膛,連同冬日的寒風,刺激着胃和心臟。
天上突然又飄起了雪,一片片雪花落在了地面,和地面的血花交融混雜,凝結了一層冰花,冰花之下,也是一朵朵血花。
司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感,腦海裏不受控制的冒出了黑牛的臉,有他嘟着嘴喊他小司月的模樣,有他撓着腦袋嘿嘿笑的模樣。
還有菌沫的臉,她一次次挺身在她前面的身影,一遍遍的回放...
最後,畫面定格在她送她離開時依依不捨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