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鼻尖滿是細汗,身子微微倒退,急忙從腳邊又撿起一塊石頭,對準黑狼,手卻無意識的顫抖着。
一人一狼,無聲對峙。
“還在等什麼?動手啊!”鷲鷹躲在樹後,低聲呵斥。
九玄咬住下脣,向前走了一步。
黑狼見此再度出聲低吼,尖銳的狼爪一下又一下的刨動着腳下的泥土,警告九玄別再靠近。
“他們肯定在忌憚着什麼,纔沒有動手。你此時還不動手,要等到什麼時候!”鷲鷹從身後拿出一根磨得尖銳的石棍,已經按捺不住對食物的渴望。
年幼的九玄面色慘白,卻扣緊了石塊,猛地朝着黑狼衝了過去。
黑狼見此朝着身後的母狼低吼示意,也衝了過去。
半趴着的母狼動了動鼻子,警惕的看向四周。
“對,就是這樣,把它引過來!”鷲鷹迫不及待的喊道,卻低估了狼的警敏程度。
只見那本該衝向九玄的黑狼忽然毫無預兆的調轉了方向,徑直朝着鷲鷹躲藏的方向衝了過來。
鷲鷹剛一側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狼臉,驚得手裏的石棍都差點掉了,根本躲閃不及,黑狼動作迅速的咬在了鷲鷹的腿上。
“撕拉!”一塊鮮血淋漓的肉就被黑狼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鷲鷹痛得大叫,捂着腿想逃,卻又怎麼比得上黑狼的速度。
黑狼又是一口,這次直接咬在了鷲鷹的腿骨上,登時讓鷲鷹動彈不得。
“啊!兔崽子,還不快來幫我!九玄,快點滾過來!”
九玄聞言,下意識的想跑過來,卻聽得鷲鷹繼續怒罵道,“九玄,你這個畜牲,養不熟的白眼狼,害我被黑狼咬了,等我好了,必得打斷你的狗腿!讓你變成殘疾獸!啊!”
“我不會放過你的!”
“還不快點滾過來啊!”鷲鷹繼續怒罵道,越罵越難聽。
卻沒看到,九玄拖着的腳步越來越慢,他眸子漆黑一片,稚嫩的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
“你怎麼還不過來!”鷲鷹在和黑狼纏鬥中似乎是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分神看了看過來。
只一眼,卻無端覺得冷冽。
月色寒涼,將九玄瘦小的身影照得一覽無餘,連同他漆黑毫無溫度的眸子,也照得清楚。
鷲鷹終於覺得不對勁了,這小崽子不對勁,他如今的反應,分明是要自己死!
“九,九玄,沒了我,你也活不下去的!”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刻,黑狼又衝了過來,一口咬在了他另一條腿上。
“啊!”鷲鷹強忍着痛,拿起石柱狠狠地砸在了狼身上。
“嗷嗚!”黑狼嚎叫了一聲,不甘示弱,朝着鷲鷹的脖子又一口,幸虧鷲鷹躲閃得急,那一口咬在了他胸脯上,又是撕下來一塊肉。
眼下的鷲鷹渾身都是血,其中一條腿已經見骨,瘸了。
“呵,來,來啊!”鷲鷹舉起石棍,惡狠狠的瞪着黑狼。
黑狼身上已經負傷,“吼!”它不斷低吼着,繞着鷲鷹企圖尋找薄弱的攻擊點。
餘光見九玄還是毫無幫忙的動靜,鷲鷹狠狠瞪了九玄一眼,這該死的小畜牲,早知當初發現他的時候就該把他吃了!
“九玄,這黑狼吃了我,下一個,就會輪到你!”
“你現在幫我,我還會放過你!”
“不然一會,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鷲鷹半是威脅半是誘惑。
九玄卻根本不爲所動,就在鷲鷹懷疑九玄是不是啞巴了的時候,卻聽九玄放低了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早就想你死了。”
“這一天,我等得好久啊。”他的臉明明還稚嫩無比,說出的話卻讓鷲鷹的臉色越來越沉。
此刻的九玄,根本不像一個稚嫩的孩童,簡直就像是地獄裏尋仇的惡魔。
這一年來,鷲鷹對九玄的折磨,早就讓他退卻了天真,只剩下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仇恨。
“你,你!你!”鷲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倒是沒想到,九玄竟然真的敢背叛他,他還那麼小,怎麼敢的啊!
“呵,去死吧!”九玄輕蔑的看了鷲鷹一眼,涼薄一笑。
鷲鷹也被氣得露出了破綻,黑狼見此,再度衝了上去,撕打在一塊。
見鷲鷹根本不是黑狼的對手,九玄放下心,終於可以擺脫鷲鷹了,他轉身便準備離去。
卻在下一秒,頓住了腳步。
只見那隻原本趴着的母狼不知何時站了起來,隨着它起身,一個小小的嬰兒露了出來。
“咿呀···嗚···啦···”也許是剛喫飽,嬰兒面色紅潤,對着九玄甜甜一笑。
這一笑,九玄的步子,就邁不開了。
他怔怔的看着嬰兒,一種奇異的感覺,說不出的熟悉,卻又難以形容,從心口處蔓延,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好像是靈魂上缺失的那一部分,終於,終於在此刻,補上了。
眼睛,不知爲何,突然酸澀了。
“帶她走,帶她走!”他的心裏,忽然叫囂着這一種聲音,強烈的渴望一遍遍衝擊着他的心房,讓他心跳如雷。
母狼已經哺乳結束,此刻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九玄。
九玄見此,握着石塊,一步步逼近母狼。
那隻黑狼也時刻注意着母狼這邊的動靜,見此,忽然停止了和半死不活的鷲鷹顫抖,忽然跳到了一旁的石頭上,高聲呼叫。
“嗷嗚···嗷嗚···”
樹林子裏,忽然亮起了一雙雙綠色的眸子,一陣急促迅速的腳步聲逐漸傳來,就連地面上的落葉也隱隱隨之顫抖。
“這,這,這居然是狼王!”
鷲鷹驚恐的看向九玄,“你瘋了!竟然去偷襲母狼。”
涉及母狼安危的公狼,一般都會選擇召喚同伴,確保母狼的安危。
不湊巧的是,他們惹到的,顯然是狼王。
只有狼王纔會有如此強大的號召力!
鷲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裏滿是驚恐無力。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