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咱叔專門讓你養一養名聲?還是說,這是祝少你自己的安排。”
聽了這話,齊必成終於翻動了一下眼皮。
“我的名聲,誰他媽在乎那個啊?”
齊必成頓了頓,“你就當都趕巧了。”
李信元若有所思,緊接着又聽齊必成補了一句。
“我可好幾天沒見着我爸了,他忙着正事,還能專門跟我說這些?按道理,你不是應該離他更近點麼,他那什麼動靜你能不知道?”
祝星集團的法務組和集團祕書室平級,算是祝凱直接管理,他們的辦公室都在同一層。
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近”,都是說得通的。
李信元明顯是沒有用心聽齊必成說了什麼。
只見他猛地向一旁衝去,成功地把幾隻落在地上啄食麪包屑的麻雀嚇跑,這才又跑了回來。
“啊?你剛說什麼來着?”
這人真是……
齊必成送給李信元兩顆白眼,擺了擺手,只當自己剛纔說的話跟放了個屁沒區別。
沒成想李信元雖然沒有聽清楚齊必成說了什麼,但是後面說的一句話又像是接住了齊必成的上一句。
“哦對了,想起來個事。前兩天我去他們祕書室遛彎的時候,好像聽到了咱叔讓他的祕書去找律師。”
齊必成聽了有些意外。
“他找律師幹嘛?”
李信元從口袋裏掏了一包煙出來,掂了兩下,抽出來一根遞給齊必成。
“那誰能知道呢,我還納悶呢,也沒見他拐到法務組那邊。”
他在褲兜裏摸着打火機,接着道。
“我正好看到那個祕書坐了電梯下去。”
李信元一句話說完,遞煙的那隻手還在空中懸着——齊必成只是瞟了一眼,也沒從他的手裏把煙接過。
“騷瑞騷瑞,忘了。”
李信元把手收了回去,自己叼在嘴裏點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他的鼻孔和嘴巴一起冒着煙氣,表情極爲舒坦。
李信元對齊必成說道:“你這煙是說戒就戒。誒你說,我是不也可以昏迷個一兩個禮拜,醒了之後也能跟你一樣徹底沒癮了?”
齊必成本不想回答李信元的無腦問題,看到李信元故意衝着他的臉噴煙的樣子實在欠扁,沒有憋住,回了一句:“你大可以試試。”
李信元回憶了一下當時在祝星醫院,祝詠之插着呼吸機在牀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惡寒,憨笑兩聲只當自己沒說過那話。
這種事還是算了。
別拿小命開玩笑。
也不是誰都能從那種狀態下熬得過來的。
李信元抽完一根,查看周圍沒找到垃圾桶,乾脆把菸頭扔在地上,用鞋底蹭滅。
齊必成不齒於他的不文明舉動,眉頭微皺。
李信元注意到了,不由得打趣幾句。
“得,我這就撿起來。”
他倒也言行一致,彎腰把那個被踩扁的菸頭用兩根指頭夾着,展示給齊必成看。
“小祝總現在是,身在底層,心在上面飄呢,大小事都得管一管。我看再過幾年,你這接了班,誰能不服啊?”
齊必成也不想反駁。
兩人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回各自部門去了。
李信元自然是等電梯上樓。
而齊必成選擇了順着樓梯走回十五層。
他一邊走着樓梯,一邊思考李信元無意間告訴他的那件事情。
按照李信元所說的,祝凱這兩天找了外面的律師。
這又是爲了什麼?
齊必成這幾天頂着祝詠之的名號,做了許多事情。
在他自己看來,都覺得有些過火。
但是祝凱那邊也就只有在第一天,在回去的路上找他談話。
往後齊必成甚至連見到他都難。
那日齊必成尚且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夠在祝凱面前解釋得通。後面的事情,祝凱依舊不過問,這就有些奇怪。
雖說齊必成並沒有讓祝詠之變得聲名狼藉。
但是以他這般行事。
不僅讓“小祝總”這個稱號在祝星集團叫開了,而且算上今天做的事情,四捨五入也是插手了公司的內部事務——即便只是干預了一個部門的人員聘用問題。
這和他給祝凱承諾的“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大相徑庭。
齊必成不信祝凱不會對他產生懷疑。
畢竟以祝凱原本的脾氣,他怎麼可能讓一個替身挑戰他的權威——這無論怎樣都說不通。
也怪不得齊必成多想。
自打他第一次三山基地的祝星棟出來,與祝凱接觸這麼久。
齊必成自認爲對祝凱還是有些瞭解的。
現如今,祝凱的行爲也確實過於反常。
祝凱這邊直接繞過祝星集團的法務組而尋求的律師,應該不是爲了公司的事情,多半是爲了家事。
李信元無意透露出來的信息倒是給齊必成解了惑。
祝凱的親兒祝詠之已經死了。
齊必成雖然現在作爲祝詠之活着,但是在祝凱那邊,他必不可能真正替代他的親兒地位。
祝星集團終歸還是得姓祝的……
這麼看來,祝凱此時正在悄咪咪地準備後手計劃,暫時對齊必成這個冒牌貨按兵不動,大概率是祝凱那邊還沒準備得多穩妥。
至於他具體打算如何,齊必成也不得而知。
除非齊必成可以搭上律師那條線。
但這顯然不可能。
祝凱能夠信任的律師,一定是百分之一萬站在祝凱那邊的人,又怎麼可能讓齊必成輕易收買。
齊必成只覺得現在他人生和外面那條依舊在堵車的馬路沒什麼區別。
前方堵死,只能在中間卡着,就這麼耗在路上。
純純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摺磨。
齊必成早已經到達了輿情管理部所在的十五層,只不過他此時思緒翻涌,遲遲沒有推開那道門。
自己還沒來得及展現出來野心,祝凱就已經對他有所防備。
齊必成自認爲他暫且還不能和祝凱相抗衡。
要是祝凱真的打算對他動手,同之前一樣,此時的齊必成還真沒什麼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