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誠懇,方纔說的話也確實有理有據——這裏的條件當真不適合這麼大點兒孩子生活。
未婚媽媽互助協會的幫扶目標,說到底還是那些生活有困難的未婚媽媽。
按道理,祝星福利院纔是對口的那個。
環境也好,人員也罷,都比在這裏合適。
負責人眼巴巴地看着祝婉之。
祕書長也抿着嘴,等着祝婉之的回答。
“這人把孩子當作要挾利用的工具,能丟下一次,就可能丟下第二次,還等她回來領孩子幹嘛?”
被兩個人殷切地盯着,祝婉之就算不情不願也得做出迴應。
“也虧得她這次是丟在你們這,萬一下一次丟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這孩子還活不活了?”
祝婉之思忖片刻終於開口。
“反正我們一會兒也要到祝星福利院那邊去,到時候讓她們再想想辦法,把手續補齊就行。”
她又看了一眼被安置在角落裏的嬰兒車。
那孩子大概是睡飽了,翹着小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手裏搖鈴的聲音不斷。
好像並不知道自己被親媽扔下的事實。
都被親媽拋棄了,還不知道在高興個什麼勁兒。
祝婉之皺了皺眉頭。
祕書長一得到祝婉之的明確指示,當即聯繫了福利院的院長,讓她做好接收的準備。
有了祝婉之的點頭。
未婚媽媽互助協會的負責人明顯是放下了負擔。
她笑眯眯地把祝婉之她們送出門,親自把那個孩子推到了車旁,交給坐在副駕駛的祕書長手裏。
祝婉之她們帶着這命途多舛的孩子再度轉場。
祝星福利院的院長早就等候多時,一聽聞這孩子的遭遇,當即唸了兩句“可憐見的”。
這孩子早上還是個有監護人的,在祝星集團轉了一圈,就變成了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倒也符合祝星福利院的接受條件。
就是在給他辦理身份登記的時候犯了難。
那個女人自始至終,也沒說這孩子究竟叫什麼名字。
“這麼算下來,也是理事長帶回來的孩子,不如理事長您給他起個名字吧?”
祝星福利院的院長笑得一臉和善。
她本就是一張慈祥的圓臉,歲月的加持讓她時時刻刻都散發着溫柔沉靜的氣質。
院長這般看着祝婉之,讓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冷冰冰拒絕的話。
起名字這種事,祝婉之並不在行。
她在祕書長和院長的注視下,頭腦一片空白。
這孩子和祝家沾邊。
但這件事估計等到她和齊必成翹辮子了,都得是祕密中的祕密。
不可能給他什麼身份。
可祝婉之也不好給這個孩子取一個亂七八糟的名字。
顯得自己沒什麼文化似的。
這讓祝婉之相當糾結。
她乾脆決定看到什麼就叫什麼。
一切隨緣。
貼在檔案櫃門上的福字一下子就跳到了祝婉之的眼裏。
“我看不如叫他‘來福’,多好的寓意啊。”
祝婉之對這個名字甚是滿意。
祕書長聽到這名字卻是憋了笑意,小聲提醒道。
阿貓阿狗都不興叫這個名字了,放到人身上怎麼着也不好聽。
福利院的院長也只是抿着嘴,手裏握着筆,並不着急往名字那一欄寫。
祝婉之無語。
她們不喜歡“來福”這個名字,就自己取一個啊,幹嘛非得什麼事都指望着她?
祝婉之頗爲無奈地撓了撓耳垂。
“那就叫‘祝福’算了。”
她用憐憫的目光看着那個抱着手指啃了一臉口水的孩子。
“爹不在媽不愛的,看着就是個沒福氣的。頂個好名字,說不定還能中和中和,且在福利院養着吧,保不齊能有什麼福氣砸他腦袋上。”
這名字可比“來福”好聽不少。
祕書長和院長也不再多話,用“祝福”這個名字辦理了相關手續,算是暫時給這個沒有人管的孩子提供了庇護之所。
當天晚上。
祝婉之忙了一整天巡查的事情,接連跑了好幾個地方,人都快累癱了。
但是回家的第一件事,她也沒忘去找齊必成算賬。
祝婉之把齊必成單獨拉到了一邊,兩人開了個小會。
會議的內容,當然是關於那個叫“祝福”的孩子。
兩人就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孩子的去留達成了一致共識。
“我也不能確定那個孩子一定和祝詠之有關,但也不能說他一定和祝詠之無關。
畢竟那女的不知道是否受人指點,她貿然找到了祝星集團來點的是祝詠之大名,這一點沒得洗。”
齊必成攤手,表情相當無辜。
“確認親緣這種事,還得你自己來,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確實,用他的dna測不出什麼結果來。
祝婉之也知道祝詠之以前是什麼德性,鬧出這種狗血劇情也是遲早的事。
祝詠之人已經死了,再給他添污名沒什麼必要。
那孩子說到底,也是命背。
攤上了這樣一對不負責任的爹媽。
祝婉之強忍着翻白眼的心情。
就算這孩子不是祝詠之的。
都被齊必成送到祝婉之手裏了,她還能怎麼着?
那就養着唄。
祝婉之手底下管理着諸多公益機構,不就是爲了這樣的孩子而存在的麼?
多一個也不嫌多。
她莫名嘆了口氣。
“雲都那位怎麼說?”
祝婉之這段時間不怎麼聽齊必成提起“雲雙”,但她也沒忘這個說不定要成爲她“嫂子”的人。
遇着今天這件事,她還不忘詢問“雲雙”聽聞這件事的態度。
“那份從華雲實驗室出來的親子鑑定不是已經證實了我清清白白,她能說什麼?”
齊必成語氣平穩,一臉的理所當然。
祝婉之沒好氣地扯起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行吧,你當我沒問。”
齊必成從沙發背上拎起外套。
“我還有約,先走一步。”
祝婉之嫌棄地揮了揮手,讓齊必成趕緊走,別在這礙她的眼。
看來她也是白擔心。
就像外人都能看出來的,這兩人好着呢。